常日方幼恽与他就是臭味相投,哥俩好,此时一见刘厚卿,就是心中大喜,很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感,答道:“我是明天赋到,你想必到此多时了。”
刘厚卿笑道:“不瞒你说,兄弟我此番也是来看她们的。不是哥们儿和你吹,那四大金刚之一,叫张书玉的那位,已经给我署名了,这还不算呢,我都和她用饭了。你明天刚到,本来要替你拂尘,干脆早晨就请你到张书玉家用饭如何?”
刘厚卿是司空见惯,不觉得奇的。
因而,陆兰芬便使出特长的本领,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接连飞了方幼恽几眼,又向他略略点头。
两人来到柜台前,刘厚卿付了帐,又一起到四马路来,在升平楼喝着茶,消磨着时候。
方幼恽与那人同时吃了一惊,都愣住脚步,那人定睛看了看方幼恽,竟然是熟人,便大笑道:“本来是幼恽兄,啥时候到的?你难获得上海来呀!”
方幼恽要坐马车到张园去,叫伴计去叫了一部橡皮马车来。
方幼恽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是他的表亲,同亲,姓刘,号刘厚卿,很有家财,专门喜好到处浪,只是比较鄙吝,与方幼恽属于同类人。
刘厚卿哈哈的笑道:“你两人端倪传情了半天,莫非还没有晓得名字么?要不我给你们牵个线搭个桥可好?”
同方幼恽一起走出吉升堆栈,奔着雅叙园而来,拣了一个雅座坐下。
方幼恽固然是个门外汉,但是眼风老是看得出的,不自发乐到手舞足蹈。
方幼恽先要了红烧大肠、油爆肚;刘厚卿要了炒肉片、炸八块、鲫鱼汤,要了一壶京庄,又要了醉虾、拌腰片两个碟子。两人先对酌起来。一会儿,堂倌奉上菜来,味道很好,吃完了算下账,非常便宜,只要一千六百文钱。
那明星面上一红,瞟了刘厚卿一眼。
方幼恽不明以是,便问甚么叫吊膀子。
刘厚卿在旁看着,感受非常好笑。
方知府心中固然不太乐意,但是因为一贯宠嬖惯了,不忍心回绝他,只得答应了,只是再三叮咛要早早返来。
方幼恽却从未坐过如许的马车,感觉双轮一转,电闪星流,非常利落。那马车奔着张园一起而来。
方幼恽正在看得有些头晕,只见一个明星走到面前,朝着刘厚卿浅笑点头,便款步向隔壁一张桌上坐下。
说着便给方幼恽解释了一通,所谓吊膀子,就是引诱或勾搭同性的意义。方幼恽这才恍然大悟。因而两人出了大洋房,租了辆马车,在四马路兜了两个圈子。
刘厚卿道:“我也是来了有十多日,不到半个月。”
那明星听得刘厚卿发笑,也转头一看,见方幼恽固然是衣装华贵,倒是个土头土脑的呆头鹅;又见他两只眼睛对着本身目不转睛,痴聪慧呆的傻看,被刘厚卿这一笑,惊得直立起来,失张失智,手足无措的局促相,不觉樱唇半启,皓齿微呈,对着方幼恽嫣然浅笑。
刘厚卿便向那明星道:“这位是方至公子,常州首富。”转头又向方幼恽道:“你晓得她是谁吗?就是四大金刚坐第一把交椅的陆兰芬哟!你的眼力竟然不错。”
这方幼恽初到上海,没有认得的亲朋,叫下人帮着堆栈的伴计铺好行李以后,便走到帐房中来,想和帐房先生谈谈。
方幼恽听了喜不自胜,屁颠颠地便和刘厚卿一同回房间了。
而陆兰芬心上倒是想道:起先看他是个土包子,对他笑不过是礼节罢了,并不是故意要交友;但他既然是个驰名的大款,猜想不会太鄙吝,打赏个千儿八百万的应当不难,并且看他一付猪哥相,应当比较好忽悠。
方幼恽道:“明天碰到了你真好,我初来乍到,还摸不着头续,你比我多来过上海几次,天然比我熟谙很多。我此次是特地来开开眼的,早就传闻四大金刚,神驰已久,何如她们都站得太高,我能瞥见她们,她们都不晓得我是老几,如何样?你来的早,给我搭个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