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恽想着刘厚卿必然住在张书玉那边,便也不回房了,直奔新清和而来。
小丫头道:“方大少来了,说请刘大少快点起来,有事找他。”
张书玉蓬着头,正要梳洗打扮。方幼恽看她脸上残留的脂粉印,熠然满面,那隔夜的画眉都一条一条、横七竖八的印在脸上,比前更加可骇,暗自嘀咕:就这付夜叉般的面貌,如何竟然列在四大金刚以内?上海滩这处所当真是无奇不有阿。
陆兰芬拉着他的手不放道:“你真的下午就返来?”
方幼恽更加焦急,刘厚卿道:“你焦急也没用,还是渐渐的想体例。”
方幼恽勉强在陆兰芬这里又住了一夜,倒是一早晨都未曾合眼,到了天明以后才昏黄睡去。八点多钟便又惊醒,坐起家来。
榻上睡着一个小丫头,听到方幼恽的脚步声,这才惊醒,赶紧坐起,擦着两只眼睛,看不明白,觉得是刘厚卿已经起来,口中说道:“刘大少,如何起这么早?”
陆兰芬暗笑,也不留他,任由方幼恽径直回堆栈去了。
方幼恽听了,略微有些放心了。
方幼恽被陆兰芬颠来倒去,就如三两岁的小孩普通玩弄于股掌之间,哭又哭不得,笑又笑不出来,负气的站起家来,一言不发,便要走出房去,却被一个侍女推着她的胸脯拦住道:“方大少,这是要去哪儿呀?”
方幼恽唯恐被张书玉闻声了不美意义,移过椅子,附着刘厚卿的耳朵,低低的把陆兰芬抢去汇票、戒指的事情说了一遍:“以是我来找你想个法儿去管她要返来,可有甚么主张?”
方幼恽听陆兰芬说仍旧还他,心中大喜,但是碍于本身大男人的面子,却勉强讳饰道:“我是偶尔想起一件要事,以是焦急回堆栈,并不是为了汇票。你既然不叫我走,我就不走了,事情固然首要,但也不甚焦急,就先留下也好。”
方幼恽听了刘厚卿的话焦急道:“我的辩才不如你,上海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你如果不肯帮我,我就更没有希冀了。”
刘厚卿听到方幼恽一大早的找到这里,想必是有甚么要事,赶紧起来穿好衣服,跨下床来,看到方幼恽的神采笑道:“前两日我到陆兰芬那边,看你们二人如漆似胶的,一刻也分不开,如何本日就一大早的跑到我这里,但是你力竭了,被她赶了出来么?”
谁知锁着房门,人已经不知去往那边了。问了堆栈的伴计,那人说刘少爷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返来了。
而方幼恽也是愁闷,不就是吃点肉吗,咋这么多事!当吃货也是不轻易,有谁能了解,我们吃货的苦啊!
方幼恽略坐了一会儿,便催促刘厚卿快去。
走进客堂,还是静悄悄的;走上楼梯,也不见一小我,张书玉的房门倒是虚掩半开着。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门,只见垂着湖色绉纱帐子,衣架上挂着刘厚卿常穿的一件漳缎马褂,晓得刘厚卿在此。
本来方幼恽的这个戒指,是他的舅母出使米国带返来送给他的,约莫也值一千多块洋钱,现在又被陆兰芬拿去,更加肉痛,但也只得忍住了,穿上衣服起家出去了。
方幼恽皱着眉头摇手道:“我正为一件事心上非常烦恼,要来找你筹议筹议,你如何开口就是讽刺!”
刘厚卿道:“并不是我不肯着力,实在是现在上海堂子中的女闾都非常难缠,不但敲竹杠、砍斧头,手腕尽出,毫不手软,你就是花了成千上万的银钱在她们身上,也都买不出半分交谊来。何况你的银票已经到了她的手中,要再去从她手里挖出来,是休想的了。不如歇了这个动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