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道:“神仙是济世救人、锄强扶弱的好人,妖精是凌辱强大、无恶不作的好人。”
那笛声底子不为所动,还是如风袅袅,充盈于全部夜空。乞儿骂过以后,胆量也壮了几分,这时细心一听,才感受笛声是从瀑布那边传来,并非村舍。心机转动,想起入夜前见到的青袍人来,心中又笃定几分。
借着稀少的星光,乞儿谨慎翼翼地来到瀑布之前,只见一块大石上端坐一人,双手抚笛,恰是那青袍人。瀑布前水声滔天,如鼓如雷,却掩不住那如丝如缕地笛声。
月夜之下,笛声幽幽,似断非断,在村野间泛动。
玉临风头戴白巾,一袭白衣,腰跨长剑,再无多余装潢,就那么平空一立,即使星夜黯然,看不清脸孔,但是他那随风舞动的长袍和顶风飘飞的剑穗,已将其超脱仙姿彰显无遗。玉临风一开口,便披收回凌冽的傲然之气,好似其周身射出刺眼的光芒,令人没法直视。
廖无尘不看玉临风,将长笛收起,对着小村方向作了一揖,而后才道:“玉临风,我本来敬你是个光亮磊落的男人,想和你交给朋友,不料你倒是个胡涂蛋,是非不分。想杀我廖无尘的人,天下到处皆是,可惜你不在其列。”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音俄然转寒,阴冷的气味崩然发作,衣袍无风自鼓,一字巾不翼而飘。
青袍人了望着夜幕下跳动的火焰,道:“因为我,他们才气在此安居乐业,也还是因为我,他们才遭此厄运。”
青袍人道:“无妨,火烧不到你的火伴。”
玉临风喝道:“休要废话,本日让你领教我孔门之术!”右手执剑,左手捏着法诀,顿时剑人合一,发着通天的刺眼白光,如流星赶月般爬升而来。
那笑声放荡不羁,狂傲之极,大有傲视天下、傲视苍穹之意。那声音笑罢,却哂道:“明天真是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一个杀人无数的大魔头竟然在这里悲天悯人,哈……”
青袍人俄然哈哈大笑,道:“本来神仙和妖精都是人啊。”
乞儿自发说错了话,恼羞成怒道:“你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
当下将女道者往草棚内里放了放,说道:“仙姑你在这里稍等半晌,等我问路返来。”
乞儿急道:“可,可,可……”连说三个“可”字,却也找不出辩驳的来由。遥见村后也着了火,顿时叫道:“坏了,仙姑还在草棚里呢。”说着爬起家来就要跑。
乞儿讶道:“这几天是如何了,如何老遇怪事。”俄然转头问青袍人道:“你是神仙还是妖精?”
青袍人廖无尘叹道:“六合之威非我凡人所能揣摩,此次仍旧是我一人罢了,只是我也没想到会引发如此大的兽潮。”
玉临风话锋转利,喝道:“廖无尘,此次你们来了多少人?为何会引发如此庞大的兽潮?”
青袍人一窒,反道:“何为神仙?何为妖精?”
乞儿绕到大石以后,悄悄爬上,见青袍人神情凝重,正吹的出神,也不好打断,便悄悄坐下静听。初时心有旁骛,并未在乎,这时埋头聆听,却感到笛音中有一丝淡淡的哀怨,令人禁不住感慨。从大石上恰好了望小村全景,乞儿心有所悟,想起屋中乡亲的死状,再没了害怕之意,心中酸楚,也不由哀叹了一声。
青袍人神采稳定,好似早已晓得有人在侧,悄悄地说道:“提及杀人的本领,比起玉临风玉大侠来,廖某自叹弗如。”
青袍人感喟道:“他们虽为兽潮所害,却与我亲手所害没甚么两样。”再叹一声,自顾自地说道:“我喜好此处的美景,以是每次上来都要到此盘桓几日。十多年前,其间常受山怪野兽扰乱,百姓过得辛苦,我便暗中援手,将兽怪赶出此地,并与兽王立了条约,不准再侵犯百姓,他们这才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我觉得,这里会是一片世外桃源,永久这么安宁下去,不料这一次……哎,我本不该来的,是我粗心了――六合之威岂是凡人所能顺从?看来,局势要比设想的还要严峻,人间要有一场大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