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雨不过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又才落了水,经历了存亡之间的绝望,精力非常敏感。夜间卧在小床上听着屋外的哭泣的风声,沉默的缩在角落里,展开的眼睛却不管如何也不敢闭上。

陆婉娘微微一僵,又若无其事的将蛋羹塞到小流云口中,讶异道,“相公你忘了?妾身祖上曾出过羽士的,他杂记上写的呀。

熬夜费油,村里天一黑大师都筹办歇了,沈秀才带着陶花雨洗了澡,拿着毯子把他一包,送进了孩子们的寝室。

他杂记上写的神神鬼鬼的跟传奇志怪话本儿似得,风趣的紧,小时妾身奸刁,就曾偷偷翻出来瞧过。”

“哈哈哈!就秀才会说话!”大婶儿欢畅的大笑,热情的道,“――别愁,村里孩子少,阿谁娃娃这般大般下的小子更是一个也没有,各家应当有很多孩子衣裳剩下。我去给你问问,应当能找几件来!”

陶花雨忍不住会心一笑,瘦巴巴的小手搭在藤编边沿,悄悄推摆荡晃……

沈秀才悄悄“嗯”了一声,两人轻手重脚的走出房间,轻悄悄地拉上房门,纤细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未几时,他听到陆婉娘抬高的声音,“睡了,我们走吧……”

门外站着一名大婶,手里拿着一小摞小衣裳,看到秀才出来她笑道,“秀才,我听村长说阿谁娃娃要在我们村儿住一段时候,这是园哥儿小时候的衣裳,你拿去给他穿吧。”

秀才喜不自胜,赶紧放下小流云,双手接过了衣裳。连连伸谢道:

陆婉娘白了他一眼,拿木勺挖了一块蛋羹填进小流云的嘴里,不觉得然道,“花……他们这一族本就启智晚,三岁的娃娃能跑能跳你说话能听懂已经很不错了,真如果一岁吟诗两岁作画三岁写策论……你还敢养?

……

桃花村村庄不大,孩子也少,小不点的娃娃就更少了。独一个六岁的是个丫头,叫小桃。男孩一个也没有。

那腿脚麻溜劲儿,跟前面有狗追似得。

我们小流云聪明着呢,相公你别看他现在看着傻乎乎的,甚么都晓得呢,就是灵智未开,不晓得。

明显看着是个挺拔气文静的墨客,却总透着几分没啥心眼的傻气。

你明天去酒坊带着娃娃,妾身要把这些衣服洗了收起来,怕是要洗好半天呢。河边地滑,娃娃可去不得呢。”

藤编里的孩子白白胖胖的像一个大肉包子,特别都雅。此时正侧着头睡得苦涩,小嘴微微咕哝小拳头握在唇边,有一种老练的天真敬爱。

沈氏佳耦为小流云筹办的屋子朝阳通风,窗口还种了一棵桃树。

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痛苦的模样,高兴极了。

第二日起床后陆婉娘看着他眼下青黑微微一怔,又规复常态,全做看不见,待他被其他村民叫去以后,陆婉娘在饭间对沈秀才笑道,“转眼间云儿都要三周了,也该跟爹娘分屋了。妾身前两日还在忧愁他如果惊骇可该如何办,现在可好,家里多了一个大娃娃,让他陪着娃娃也能放心了。”

陶花雨的眼眸微微闪了闪,被沈秀才放在床上。沈秀才给他盖上被子,笑道,“好好睡觉,弟弟放你这里了,夜里有甚么事记得喊我们。”

沈秀才看着那挂在绳上的衣裳忍不住笑了起来,“花婶儿可真是个美意人。”

沈秀才如蒙大赦,仓促丢下一句“我出去看看!”就抱着儿子冲出了门。

方才婉娘还在忧愁家中没有能给细雨穿的衣裳,花婶儿立即就送来了,您可真是及时雨啊!”

陶花雨微微点头,背对着他们蜷在被子里。

“分屋……”沈秀才皱了皱眉,忧愁的感喟道,“三岁了……云儿却连话都说不清,将来可如何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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