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棋盘上的黑子被白子包抄,萧衍恍然如梦。他推枰道:“你赢了。”他与少年下棋,从一开端的赢多输少,垂垂变成了输多赢少。他性好围棋,自大棋艺能够称得上妙手,可面前的少年,已经称得上国手了。

安玉乖乖地松开了秦厉,“秦厉大人,秦逸拿到了‘胜邪’,我们该如何办?”

他拿起了“胜邪”,叮嘱许希文道:“不要出来。”然后,他下了车,关上了车门,还在车门上贴了三张符纸。

一盏孤灯,照着一局棋局。棋局三百六十一道,仿周天之度数。黑子白子,仿佛周天星斗。

“嗯。”秦逸翻开了车门。

“你懂兵法?”萧衍把玩动手中的麈尘,漫不经心的问。

“三尺之局兮,为战役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称。”陈庆之将棋子一一支出棋河,“弈棋之道,与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希文绕了一段路,找到了那辆大众辉腾。他敲了敲车窗,车窗的玻璃降了下来,暴露一张惨白而熟谙的面孔。他笑道:“来接我的吗?”

许希文微微有些惊诧,“你不是不喜好演戏吗?”

灯光照在萧衍的脸上,喜怒难辨,“你读兵法,是想上阵杀敌吗?”

许希文看着被一件道袍包裹的“胜邪”,说:“不如哪天去给它定制个剑鞘吧,好歹也是一代名剑。”

棋局的一边是一个不怒自威的青年,另一边是一个不动声色的少年。青年恰是雍州刺史萧衍,而少年,则是他的书童陈庆之。

被几个扮装师簇拥着补妆的许希文并不晓得世人的心机,他想等下拍完戏,去超市买点秦逸喜好的零食。他边想边暴露了诱人的浅笑,把扮装师们迷了个七荤八素。

萧衍为雍州刺史时,陈庆之只要十几岁。谭旭不想找个甚么也不懂的中门生演少年陈庆之,只好叮咛扮装师和外型师把许希文往年幼里打扮,结果竟然不错。

陈庆之平静自如地说:“即使力能扛鼎,能敌得过万人吗?大人也读过《孙子》,莫非不明白‘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的事理吗?”

许希文拉开窗帘,往上面一看,楼下停着一辆玄色的大众辉腾。他笑着回绝道:“不消了。”

黑夜中,只要烟头的那一点星火明灭。

“我想请你教我演戏。”封北海当真地说。

许希文踌躇了一下,说:“我去你家吧。”

“好。”封北海点头。

“天然是读过。”陈庆之答。

鬼物们越来越靠近秦逸,它们的面庞无一不成怖至极,所谓的鬼片和它们比拟,的确是小孩子过家家。

封北海把许希文送下了楼,“阿楠,再见。”

“承让。”陈庆之淡然道。

许希文上了车,然后给了秦逸一个吻。

房间里只要棋子与棋盘碰上的清脆响声,愈发显得沉寂。

陈庆之接道:“……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消,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料。此兵家之胜,不成先传也。”

元颢是北魏宗室,袭封北海王。他因为北魏内哄,投奔南梁,借助南梁的兵力,杀回洛阳称帝。而护送元颢北上的,恰是时为飚勇将军的陈庆之。也恰是在这条路上,陈庆之创下了“自发铚县至于洛阳,十四旬平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无前”的战绩。但也是因为元颢对陈庆之以及他背后的南梁权势的猜忌,使得这位绝代名将因为兵少无援,南风不竞。

“好。”秦逸策动了汽车。

封北海睁大了眼睛,心想:阿楠好短长啊。他转念又想,那我也不能太差呢。

“‘胜邪’公然名不虚传。”秦厉拍了拍安玉抱着他胳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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