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行规复了自在,可没了最新指令,仍然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晏翊丢掉了浑身的防备,垂垂冲他伸开了度量,面无神采的脸上只要眉眼间是难以发觉的和顺,失血过量而逐步惨白的嘴唇浅浅翕动着,冰冷却霸道地说道,“陆恩行,你需生生世世铭记入骨,其间六合,能让本尊为之行至这一步的,唯有你一人……我爱你。”
死活逃不过,倒不如罢休一搏,迟延些时候倒也好,但求晏语能够发觉到非常,及时赶过来。
晏翊心中悄悄叫苦,恐怕以后晏语晓得亦是一样的悔怨不迭,可事情已然走到这一步便再容不得持续恶化下去,只是,由他那颗内丹滋养了十来天的傀儡虫,究竟生长了多少,实在令人忧心忡忡。
许思捷额头尽是鲜血,顺着眉骨流下染花了眼,脑袋沉重地泛着痛麻,脑袋子都要裂开似的,晏翊动手还真是毫不包涵。
晏翊神采一沉,不眨眼地看着陆恩行抬起剑梢,一翻手掌不动声色地凝集了一团幽蓝的光球,于掌心清冷孤寂地腾跃着。
八尾之怒,三界以内怕是谁都没法接受。
许思捷沉着脸,倒是未显慌乱,平静地看着已然摇摇欲坠的晏翊,一分一分勾起嘴角,邪佞道,“上妖大人,兵不厌诈啊……”
统统的让步、统统的沉默、统统的不甘,都是为了成仙的演变,闭幕的发作。
晏翊悄悄扶着陆恩行的肩膀,回身强撑着望向许思捷,衰弱地笑着,“轮到你了。”
说不上心中万分笃定,抑或是破罐子破摔反倒没有寄予太大但愿,晏翊说完这一番听上去格外情真意切的剖明,就再没了其他动静,只是悄悄伸开双臂等候着陆恩行漫天撒狗血的投怀送抱,场面动人之深就连许思捷一时都没了声音。
最后的恍忽和惶恐过后,许思捷抖擞抵挡,捏诀直接变幻出一柄短刀毫不踌躇地冲身后刺去,趁着晏翊稍稍遁藏的间隙震开他桎梏的大手,敏捷躲到另一头,背靠着墙,防备而暴虐地瞪着他。
猩红的血顺着晶莹的剑身滴落在地,小小地溅起微扬的灰尘,凝固的血珠敏捷蒙上一层浅灰,稍稍讳饰了其间狠戾的血气。
跟着障眼法的消弭,陆恩行左脸靠近唇边的那道浅红色的细痂垂垂剥落,暴露了一个针孔一样大小的纯黑的点,恰是种了傀儡虫后留下的。
晏翊唇边的笑意尚未曾褪去,乃至来不及做出心惊的脸部神采,顿觉一阵扯破般的疼痛,凝眉茫然垂眸看去,一把染血的长剑已然刺穿他的胸腹,猩红的血滴顺着剑尖颗颗滑落,染了谁的眼,伤了谁的心。
许思捷感觉本身这下玩大发了。
“中了傀儡虫的人不成能在傀儡虫不死的环境下复苏过来,他既然已经复苏,傀儡虫必死,不成能,这不成能……”气愤的诘责因为衰弱而显得毫无气势。
“杀了他。”许思捷很有些自对劲满地叮咛着。
晏翊竭力站着,锋利的指尖深深嵌入墙中,用力之大乃至直接掀了小拇指的指甲盖,本就染满鲜血的手重伤之下惨不忍睹。
许思捷狡猾地勾起嘴角,沉吟半晌忽又摊手道,“罢了,上妖大人的密意胜利说动了小妖,小妖性本仁慈,便为上妖再留一条后路。”
陆恩行就像是俄然被上了发条的机器兵一样,一分分放下微抬的胳膊,手里鲜明是许思捷替他凝化的又一个兵器——通体透明晶莹的颀长光剑。
气愤的敲打之下神态全无,尚且衰弱的妖力却蓦地暴增,眨眼便规复了本相,昔日里清浅懒惰的凤眼此时现在一片通红,在乌黑狐毛的映托之下更显赤艳狂乱,眸子里毫无温度,只要毁灭人间万物的杀气和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