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老头手掌着舵,又不住咳嗽起来。
小鱼儿瞧了他半晌,俄然点头道:“可惜可惜。花公子没有去扮旦角唱戏,实在是梨园的一大丧失。”
忽听一人娇声道:“好个没知己的江玉郎,晓得我在这里,也不过来。”
只听孙小妹在门外娇笑道:“江玉郎,你淹死在澡盆里了么?还不快些出来,我等你用饭哩,明天花惜香在玉楼东为你洗尘拂尘。”
他那里是真的这么陋劣,他本来只不过是装出来的。他若不装得和这些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纨绔后辈一样,他们又怎会将他当作本身的好朋友?
这几人瞧着小鱼儿,眼睛里却像是要冒出火来。
她那双又白又嫩的小手连扬,手里的莲子雨点般撒出去,但却不是干莲子了,而是铁莲子。
那孙小妹就像是唱戏似的,伸开双臂,扑了过来,一头扑入江玉郎怀里,嘴里哼哼嗯嗯,道:“你这死鬼到那里去了?我真想死你了。”
江玉郎笑道:“我这澡却洗了有一个时候了。”
少年们鼓掌大笑,小鱼儿实在忍不住叹起气来,他若不是还没有吃晚餐,只怕现在早已吐了一身一地。
那云姑却眨着眼睛笑道:“前面便是巫峡,到了早晨,谁也没法度过,是以我们明天尽早歇下,明天一早好有精力闯畴昔。”
小鱼儿吃完了整整一盆蜜汁火腿,终究忍不住笑道:“儿子们拿我当狗屁,老子们却对我客客气气,这究竟是如何回事,你们可不成以说给我听听?”
江玉郎瞧着他那在风中飞舞的白胡子,终究忍不住嗫嚅着问道:“老前辈莫非是……是昔日名动天下的……”
那位总镇之子、“绿袍美剑客”白凌霄就坐在劈面,两条腿高高跷在个黄铜衣架上,摸着还未长出胡子的下巴笑道:“这澡盆乃是我家老头子部属的一个悍将,自东洋三岛带返来的,叫作‘风吕’。传闻东洋岛上的人不讲究吃,也不讲究穿,就是喜好沐浴,只要沐浴是他们糊口中的最大享用,一个澡起码要洗上半个时候。”
只见那些大汉一个个惊呼不断,有的立即血流满面,有的兵刃脱手,但还是有大半人冲了上来。
史老头清啸不断,江船已突入快艇群中,那些大汉鼓起勇气,吼怒着又冲上来,有人跃下水去,似要凿船。
不但“玉面神判”来了,“鬼影子”何无双、“金狮”李迪,这城里的武林大豪,竟然来的一个不漏。
少年们一起大笑起来,像是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了。小鱼儿却仍然声色不动,笑嘻嘻道:“你的朋友,也该给我先容先容呀!”
小鱼儿不觉皱了眉头,哪晓得这几人却瞧也不瞧他们的门徒儿子们一眼,反而都走到小鱼儿面前,齐地抱拳笑道:“这位莫非就是江小鱼江小侠么?”
小鱼儿笑了,头又伸出窗外,那“红衫金刀”李明生正在那边对劲扬扬地打着马,乌油油的鞭子,“噼啪”直响。
小鱼儿道:“他究竟是谁?”
再加上男人嘴里的酒臭,女人头上刨花油的香气,便异化成一种唯有在船埠上才气嗅获得的特异气味。
江玉郎脸一板,冷冷道:“这仿佛不关你的事吧?”
数十条大汉一听得这喝声,立即全退了下去。
他不但称呼改了,神情也变了,方才还是满嘴“年长幼弟”,现在却像是主子对仆人说话。
奸猾深沉的江玉郎,怎会也变得这么陋劣、这么俗?小鱼儿忍不住去瞧他一眼,只见他面上虽笑得像只鸟,但一双眼睛却仍明灭着鸷鹰般的光芒。
小鱼儿摆手笑道:“你不必奉告我住的处所,也不必奉告我名字,因为我既不会去找你,也不想以你的名字去恐吓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