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深更半夜在这荒山野岭行走,竹娟跟睁眼瞎普通,莫说辩路,连方向她都不知。现在,她牵着儿子的小手,任由儿子带她去往那边。
“黄梦梁是我爸爸,我当然跟爸爸长得一样――你熟谙我爸爸?”黄晨并不害怕那年青男人,对年青女子却很有好感,就稚声稚气对她说。
“妈妈,别怕!那是狐狸在叫,狐狸来了我用脚踢它。”好个幼儿黄晨,小小年纪,就承担起庇护母亲的职责,约莫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表现。
这黄晨才两岁多点,就已经闪现出他父切身上的长处,临危不惧,胆小心细,竟然明白操纵本身的上风,比之父亲黄梦梁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式。有了儿子的安抚,竹娟内心也平静了一些,便耐烦着性子等候。
一会,灯笼移至近前,果然是人,是一男一女两位年青人。瞧模样不像是好人,竹娟终究松了口气,心说彻夜好歹总算安然了。
“儿子,过会你闻声船上的人打呼噜,就奉告妈妈,我们就下船!”竹娟搂着黄晨,悄悄对他说,口气有些发颤。竹娟没有黄梦梁那秀胆量,但她有一种母性的爱,为了让儿子活命,她豁出来了!
还好,贼船上的强盗尚不清楚竹娟母子已经晓得了他们的暗害,疏于防备,这就给了竹娟母子离船逃命的一线朝气。倘要那强盗晓得他们的要逃,竹娟的儿子听力再好,也是逃不掉的,毕竟一个妇女与一个幼儿,如何能跑得过几位五大三粗的男人。
正瞧看,四周山林俄然传出几声奇特嗥叫,似犬似狼似狐似枭,声音凄厉诡谲,令人闻听,身上顿毛骨耸然。竹娟听了,握住儿子的小手一把攥紧,心口怦怦一阵狂跳――
哪知,她的儿子竟象小大人普通,不但没有一丝胆怯,反而附在竹娟耳边还安抚她,说:“妈妈,别惊骇,下了船,黑猫猫的,他们就撵不到我们了!”
竹娟正惊骇不安时,远处俄然亮起一团橘光,渐渐在向他们这里挪动。
竹娟与黄梦梁生的这个儿子,从一出世,就显得格外结实。特别特别的是,儿子的目力、听力更是出奇的好。夜晚在家不点灯,她甚么也看不见,儿子却能瞧见地上的缝衣针;门外如果有人走过,竹娟啥没闻声,黄晨会奉告妈妈,说是竹惠阿姨来了。
“半夜半夜的,没招谁惹谁,开口就骂人!瞧你小小年纪,贫乏管束,动不动就要踢人打人――”那府绸男人见了竹娟母子,就没好气地责叱。
这带江边,除了河滩,便是峭壁如削的绝岩。幸亏黄晨的目力,他竟然在两座山的夹缝间找出一条路来。如许的路,白日估计也较难寻,黄晨却恰幸亏这黑夜中把它寻了出来。他拉着母亲的手,钻进那山缝,沿着一条仿佛是山道的路,一步步前行。
到了镇诊所,就更让人感到奇特。诊所那位老大夫查抄了一遍黄晨的伤口,竟说你儿子哪被啥子蛇咬了哟,明显就是被甚么刺刺了两下,流了一点血罢了,真如果被毒蛇咬一口,哪还发得。只怕这会手臂乌肿得都抬不起了,还来抓我的胡子,玩皮……
这黄晨另有一桩异于凡人的本领。儿子玩皮胆小,这是普通男孩子的本性,可黄晨的这类本性也实在太特别了一些,经常令妈妈竹娟头痛不已。记得黄晨还没满两岁时,他在小院的柴堆处,发明一条烂草蛇。烂草蛇是种毒蛇,虽没有五步蛇、烙铁头那般毒性短长,但咬人一口,不去抓紧医治,那也一样是能致残要命的。
遗憾的是,贼船上的强盗却不晓得,那荏弱女子带的幼儿,恰好就有一双能在夜间辨识途径的好眼睛,他伏在竹娟背上,批示母亲走路,竟在那乱石滩里如履高山,一会工夫就穿过了那片乱石嶙峋的河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