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子里，俄然走出来一个穿戴朴实的老农。见那人一副鬼森森的模样，老农惊呼一声，回身要跑。
我俩从速躲到山石后，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单手抱着沈佳恩，渐渐悠悠，从枯草堆里站起来。
我一边暗骂，一边拉着奴儿的手，快步朝山洞深处跑去，但愿这洞道的绝顶，能摆脱这些皮肉里流脓，身子上爬蛆的恶心玩意儿。
他个头很高，约莫两米摆布，周身如同埃及的木乃伊一样，裹满了红色的绷带，只暴露脑袋上，那一头及腰的长发，和脸上一双红色的眼睛――另有那张嘴。
两人恐怕有诈，摸着一侧的岩壁，亦步亦趋地往里走。
那具腐尸见我俩逃脱，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只一边不断地挤着身上的饭桶，一边“痒啊，痒啊”地哀嚎，也不追上来。
我想出言提示，已经来不及了。
那不人不鬼的东西，浑身的肉都腐臭了，松垮垮的，像烂泥一样，却没有往下掉落，因为他身上，还披着一层千疮百孔的人皮。
嘴里的牙齿，也不像凡人那般整齐，而是像沙鱼那般，呈锯齿状，并且看着锋利非常。
走在最前面那人，狐裘裹身，不断地咳嗽，看起来弱不由风。
令我俩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山墙后的空间，竟然很宽，比前头好似防浮泛的山洞，整整大了两圈。
固然明知有诈，但沈佳恩在他手上，并且看起来，竟似已经昏畴昔了，我俩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那人却没有顿时答复我，等了半晌，这才指着山脚下的马路，道：“杀了他！”
那张人皮上，充满了密密麻麻、如玉米粒般的、黄褐色的饭桶。
“真他娘的，这辈子没被这么恶心过。”
走了不到百步，奴儿俄然在身后拉住我，捂着口鼻，看模样又想呕吐，指了指劈面岩壁下的暗影，颤声道：“姑……姑爷，那儿……仿佛另有这类东西。”
我气得牙齿咯咯作响，却也惊骇他身上那股险恶至极的戾气，不敢靠近，瞪眼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为甚么抓走佳恩？你想如何样，说！”
成果这东西一出来，我和奴儿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那人将沈佳恩放下，一闪身，人已经到了老农身边。
奴儿却推开了，指了指灰蒙蒙的天空，道：“阴天，不消。”
说他不是人，他恰好有人的躯干和四肢；说他是人吧，人又如何会有这么可骇的牙齿，并且还将本身包得跟个大肉粽子似的？
那张嘴，仿佛被人横着，往两侧的嘴角划了一刀，大得出乎设想，几近快到两颊边沿。
奴儿缓过神来，让我放她下来。
我环顾了下四周，发明这儿是阳间的一处山脚。我俩出来的洞口，脚下的缓坡，是一道干枯的河谷。河谷中还残留着没熔化洁净的积雪。
我没法描述那人的模样，我之前从未见过有人，或者更切当地说，正凡人，会打扮成他这副模样。
我拉着奴儿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驮在肩上，堪堪从那两只流脓的部下钻过，极力屏住呼吸，快步往山洞深处跑去。
以我现在的本领，不管这墙前面来的是人是鬼，我实在都不会怕。
被他挤破的饭桶，就成了一个个血红色的洞穴。
那人不觉得意，仍旧一边挤着身上的饭桶，一边湿漉漉、黏糊糊地向我们走来，伸开如同被野狗撕咬得脸孔全非的手臂，不断地“痒啊，痒啊”地要求。
我不由一愣――蒋子歆？
那人仿佛也发明我们了，伸开那张大得出奇的嘴，从喉咙里收回一阵破锣般的笑声，刀锋般的目光，朝我俩这边看了一眼，又落到沈佳恩身上，回身往那些土屋子走去。
毕竟她固然是鬼，但如果墙后的东西是懂驱鬼辟邪的活人，她会很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