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却没直接带他们去家中,而先带着辛夷去了一个姓张的墨客家,张家宅子在城外,伶仃的一处院子,同四周邻居隔的有些远。一行四人及至门口,打眼看,这家不算多敷裕,但也不算差,青瓦粉墙,朱漆大门,三进的院子,另有个小花圃。后墙外事一片竹林,两亩菜地。
再次回到人间,已然不是当初模样,忘忧带着老者撑着避阳伞,疗愁留在了浮光掠影,灵瑞同辛夷一片云头下来,脚踩到大地的那一刹,这类感受很亲热却也感受很陌生,人间有四时,有花鸟,更有活力一些,但人间没有浮光掠影的仙气,她的身子现在还要仙气滋养,到了人间那种骨头之间吱吱嘎嘎的感受又出来了。
一起走在长廊下,辛夷走在最前面,疗愁和灵瑞随后,疗愁明天换了一身绯色的衣衫,看起来更加精干凌厉,神采一如平常的和顺安静。
“见过上神。”两人瞥见辛夷到来,都恭敬的行了个礼,那白叟模样的有些怯怯,谦虚之极,行动都畏畏缩缩的,但从描述看,比阿翁的模样还老些。
老者的目光没敢正视他,只落到了他手里那串菩提,一嘴牙落了一半,两腮无肉,扁扁的,张嘴半天,就见着唇瓣在颤抖,暴露了半口黄牙,好久才吐了不囫囵的字:“我……我……”
“投胎?”辛夷翩翩然落座书桌后,端看着面前的老者。以他在天界的职位,不必对任何人客气,语气平和,一双凤眼里平平无波:“他若不肯投胎,本尊又何能摆布?”
灵瑞站在辛夷身后打量了一下老者,头发胡子一如霜打干草,灰白之色,神采暗淡,满脸的皱褶自不必说,灰红色粗条眉耷拉着,那双眼已然浑浊,四下张望打量着,眼尾也耷拉着的,唇角也耷拉着,望过来的眼神就像惊弓之鸟,仓惶无措,谨慎翼翼的打量着辛夷和她,鼻子下两撮胡子横插斜搭,模样说不出的怪。
疗愁也注到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灵瑞了然,相视一笑,随后都没说话。
辛夷承诺的利落,只带了灵瑞和忘忧去了人间。
成果一碗粥还没喝完,倒是疗愁先过来了,对着辛夷私语了几句,辛夷的脸上暴露了些迷惑之色,很快就安然的点了点头跟着疗愁分开了她的房间。
“疗愁,甚么事要上神出马?不是普通你和忘忧也会措置么?”她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两小我的速率不自发的慢了些。
辛夷终究将目光再次落到了那老者身上,一身衣衫褴褛,看模样下葬的时候也并没有好好装殓过,算不上老态龙钟,枯瘦如柴的身子,沟壑纵横的脸,干草似的须发,想必生前也没少享福,恰好他也无事,便道:“不知老者,另有甚么心愿未了?”
第二天,一大朝晨的,也是在用饭的时候,辛夷就像不消用饭似的,一脸和顺,神清气爽的呈现在灵瑞面前的时候,她惊的心跳都慢了半拍,一方面,他明天穿的是一身水蓝色的广袖长衫,腰间配着一串铃铛和一个小碧色的香包,身材欣长的他配上了这一身衣衫显得格外出尘,别的一方面,她也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过来,她脑筋一糊明天背的东西有点忘的差未几了。
那青衣小仙眉头轻皱,看着白叟这般畏畏缩缩的模样心疼之色难以言表,拍了拍他那并不存在的手,轻声欣喜着白叟:“曹老,这是辛夷上神,我虽不能帮你进宅,但上神能够,你将事情会他一说,上神会帮你的。”
她还没松口气,刚把勺子放到碗里,就又闻见了他的玉兰花香而在昂首时,辛夷又站到了她的面前,扬起唇:“跟本尊去看看?”
抱着粥碗,手有些抖,大要却故作平静,辛夷仍旧同之前一样,就温馨的坐在她的劈面,手里握着的是一卷心法书,握紧的时候骨节有些泛白,淡淡的玉兰香共同着他浅浅的笑,在凌晨阳光投射在他身上的时候实在应当是很暖的,但现在面对着抽背的灵瑞感受起来他并不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