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沛的仓廪储备下,不过一月之间,济粮已被运到了沙、甘二州。
在前一世,她曾出资补葺茅坪庵,并允主持老尼收养弃婴,十二年下来,茅坪庵从最后的一老一小两尼,到了厥后已有女尼共六十三人。是以,每当她想起重生的古怪境遇,总不免以为与出资庵堂有关。内心有着如许的认知,又得意知有了孩子,便一向存着为腹中孩子谋一份福报的动机,倒算是与魏康的设法不谋而合了。
偏生这日,素有室内不生火,且窗户大开的常例。如果平常常例倒罢,只是这日熄火开窗,是为了把伸直在屋内的虫子冻死,以免来年春季居室里有小虫繁衍生息。孔颜一贯就怕那小虫,想到和虫子同处一室内,便觉一个劲儿的坐立不安,因而牙一咬,就让冯嬷嬷依了往年的常例来,她则披了大氅在屋子里坐着便是。何如筹算虽好,却架不住西北风猛灌,屋子里阴冷阴冷,不过开窗半晌便已冻得缩手缩脚。
出于这类器重之下,目睹内里整日整日的大雪,空中即便每日都有人清理,却不出一个时候又乍起了一片白,因而生恐雪路地滑摔了腹中的孩子,便也不敢外出,只在屋子里稍作走动。
“二爷。”等魏康一说完,冯嬷嬷带着英子和宝珠二人屈膝施礼。
那一日魏康的话,让孔颜惊诧,却也没出处地松了一口气。
而冬,恰是将这些粮食保藏在仓廪的季候。
孔颜现在月子浅,施礼倒是没甚不便,也随之行了个礼道,站在桌旁问道:“二爷,这是从哪儿返来?”
毫无疑问,当十数万哀鸿陆连续续收到济粮以后,孔颜的申明响遍了全部河西。而相对的,为沙、甘二州报得大仇的魏康,其赫赫申明也得以水涨船高。
她现在有着身子,和魏康同房不便,是以自冬至前一日返来后,魏康便歇在了书房那边,加上她嗜睡,每日不到日上三竿便是不醒。如是,常常她起家时,魏康已不在院子里了。
官方有言:春华秋实,夏长冬藏。
有了这一番心机,孔颜很快把济民祈福的事给冯嬷嬷说了,让之联络一众庄子、铺子管事济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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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便就此随口一问,不过是想绕了魏康的话不该,却没想到魏康走了过来道:“本日大寒,衙门里都停了火,把门窗都翻开了,也无人故意机做事,以是就返来了。”说着顿了一下,神采一贯的严厉道:“罢了,我恰好闲来无事,就陪你走一会儿吧,也用不上担忧扶不住你。”
冯嬷嬷让英子端了早餐后的红枣茶过来,便见孔颜扶搭着宝珠的手,在屋子里顿脚而行,一看便是冻着了。
最底下的庶人百姓,他们的欲望从未几,济济平生也只为求得温饱。
红枣茶刚从茶炉里煮了出来,颠末厨房走到上房这一段,沸腾的茶水微微冷却,捧在手中只觉暖意阵阵,不由在手中捂了一下,这才抬头轻啜了一口,暗香温热的茶水立时顺喉而下,腹中随之一暖,孔颜舒畅地喟叹道:“里屋有屏风挡着,是要和缓很多,可却也看不到内里的景色。”
孔颜却听得眼睛一亮,魏康雪中行军都是有过的,要扶住她的确轻而易举,当下心中对内里的神驰立时压过了统统,兜上大氅上的风帽就点头道:“好,那就到内里走一下吧!”言语中是掩不住的镇静,更是一点思虑踌躇也无,仿佛一向不出门便是在等他的邀约。
只是,这一场申明鹊起之下,孔颜的嫁奁也为此折了将近一半。
冯嬷嬷忍不住念叨道:“少夫人怎在外间走动!这窗户开得大,留意西北方短长,受了风寒可不得了!”说时,已忙回身从英子捧着的托盘上倒了一杯红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