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颜心下明白,而魏康让她本身揣摩,想必也没有瞒过陈氏之意,她便安然承认道:“回母亲的话,儿媳是随二爷出去了。”说完以后,似没发觉陈氏刹时锋利的目光,她只复又含笑着通盘托出了道:“是去了一个低品敕的官员巷宅,巷头有户姓何的老伉俪人家,听二爷说曾有恩于她,让儿媳妇今后照看一二。”
初春虽是一日天长一线,但日头一偏就已暮色四合,回廊上正有人支杆挂灯,红灯笼高高挂起,暖红的灯光隔着窗纸透出去,打在孔颜的脸上,抹了一层恍惚的色晕,映着那一抹浅浅的浅笑,忽而炫丽夺目起来,娇媚得让人晕眩。
可现在姐妹被换,一个有生母在又是嫡幼的身份,只怕……
付氏眼中便是闪过一丝讶异,继而倒是微微侧首,给孔颜递了一个似安抚又似担忧的一眼。
孔颜天然不知第一次问安的萧瑟,让这一众主子生出了各种设法,只是越加必定了陈氏同魏康这对母子的罅隙、并且由此及彼,人常常是相互的,既然陈氏都对此事讳莫如深,魏康恐怕也是一样,看来今后在魏康面前也需忌口一些,只不要少了一应时节之礼便是。
不过,陈氏毕竟是魏康的生身之母,现在更是她的婆母,不管出于孝道还是其他,今后在陈氏面前少不得要忌讳提及何家人了。
****
陈氏冷冷一笑,也不管孔颜说后她不道一句,可谓是当场下了新妇的面子,就直接转头对于氏道:“辉哥儿呢?如何没抱过来?”陈氏背光而坐,一脸的冷意虽是笼在了暗影之下,但这一份不快如何能瞒得过近身之的人?
一番心念转圜之间,世人纷繁收回对孔颜的存眷,只在屋头侍立不语。
陈氏是河西望族出身,陈氏一族在凉州已逾百年,作为陈家的蜜斯,应有的做派还是不落。固然流光荏苒,光阴那是最轻易畴昔的,陈家的风景也在这流沙中埋没,但刻在骨子里的光辉却悠长的留下来了。如此,公媳,叔嫂,能避嫌之尽当避嫌。是以,她问安的西次间屋头只要婆媳、妯娌,及其身边近身服侍的人。至于魏氏父子则在东次间偏厅、书房之类叙话。
陈氏的脸,就像这仲春的天,早上另有些许暖意,到了早晨便已阴晴难辨。
付氏嫁进魏家也有十二年了,朝夕之下也知些陈氏的性子,见陈氏直接冷了孔颜,当下不由光荣下午传闻二房出门,她一番揣摩便让了姐弟三人留在房屋头,现在陈氏公然就对二房去何家之事不快。但这一听陈氏问起自家小儿,倒是提也不提本身的一双女儿,再念及陈氏对小陈氏的偏宠,心中还是不觉生出几分虞色,不过面上自是不会显出分毫,只是更加谨慎的考虑了一下才道:“辉哥儿这一岁小儿,刚是长了牙,最是喜咬东西,这不媳妇担忧咬坏了牙,只好让一屋子人陪他玩看着,成果下午玩得没节制,这会儿恰好睡呢!便干脆让了他两姐留在屋头,免得一会儿醒了不见人准是哭闹个没完!”
陈氏便听得微微点头。
陈氏是魏府的当家夫人,主持中馈,上午出门因是魏康带着,自不消叨教陈氏准允,但并不表示能瞒过陈氏。
正如魏康所料,傍晚存候的时候,陈氏公然问起了下午的事。
心下有了定论,孔颜又在茅坪庵山上养了一副随遇而安的涣散性子,自是不想有人拿了何家同她来事,当下为了减少今后的费事,非论对谁只要作势不知,遂看向付氏的眼中显出一抹较着的茫然,方对于氏报以浅笑。
屋中氛围蓦地一沉,孔颜自是发觉,再看一屋子人不是陈氏正院的大丫头,就是随付氏同来的近侍,看来魏康同何家是真有其事,魏府主子及上等主子也多是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