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颜揉了揉额头,走到窗前撩开一看,院子里无一人闲着,想着早晨能沐浴寝息,当下忍住叫人的动机,一转头却见角落一个净水盆——她素喜干净,她住的屋子,每隔三日便要除尘一次,每次均要净水抹洗三遍——这盆水必是宝珠铺床后再抹洗一遍用的。
一应序列确切没出差子,但何如孔颜到底手生,魏康又有甲士的警悟,待到掸过灰尘搓洗麻布时,窸窣的水声也吵醒了病睡中的人。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魏光雄命人告抢救火,却终不敌火势凶悍,只救下半座府邸。
魏康受伤之初是被送到了这里的,又重伤不能挪动,以是他们现在就在被烧了一大半的刺史府。
正打量着,英子满头大汗的端着一个木盆出来从北屋出来,见孔颜皱眉立在院坝头,猜想孔颜是不惯屋子灰尘扑扑才避出来的,便上前说道:“奴婢和宝珠已把西次间清算出来了,宝珠这会儿正在铺床,屋子倒是洁净了,少夫人能够先去那屋子安息一会!”
孔颜站在北屋廊下,身上多少薄汗被风一吹,顿感有一丝冷意袭来。
魏光雄走后,魏康也重换了纱布睡下,孔颜终究能歇上口气了。
下午还暑热蒸人的天,这会儿已是冷风阵阵。
而有了在一间灰尘扑扑的屋子呆了下午的对比,看着和魏康屋子格式一样但不见一毫灰尘的屋子,孔颜完整不觉满地狼藉了箱笼有多狼籍。不过到底生性//爱洁之故,转眼魏康睡的屋子还满室灰尘,这才恍然记起忘了让打扫那了。
王大是一个粗狂的大汉,但也晓得接下来是孔颜主事,当下也一五一十的详确奉告,却听得孔颜一下子呆立当场。
孔颜让了王大归去守魏康,她悄悄地站在院子头,看着堆了一院坝头的行李。
这是她见过最小的一座院子了,北面一明两暗三间正屋,院坝头约莫五十步见方,西面三间廊房,东面也有三间房,一灶间房,一净房,一库房,并一口水井也在这面,一看便知,这院子之前大抵是刺史府管事住的。
看着这净水盆,孔颜咬了咬唇,心中暗道归正一身灰尘,大不了一会儿完整洗濯一遍,再不济让等会王大看了,说不定还能奉告了魏康,让魏康晓得她是多尽为妻之责,看他另有何脸多次问责本身!
而后,他有些怠倦的闭上眼睛,斯须听到又一阵稀碎水声,因而展开眼睛,无不测瞥见孔颜笨拙的搓洗麻布,广大的水袖又一次不谨慎浸入水中,他抿了抿唇,终是咳嗽道:“让下人来吧。”
冯嬷嬷便是如此殷勤的为她办理衣食住行,她只需大头定下主张,让冯嬷嬷遣派详确的活计便可。
而在她印象中的主母,包含王氏,从未有如此藐小的碎务打理过,都是管事嬷嬷一并筹措了。
她部下认识地抚上胸口,往中间敛了敛衣衿,触及交领的内衬,俄然想起出发时冯嬷嬷的话,“路上少不得要过一些野地,万一有蚊虫叮咬了倒是不好,还是把坦领换做交领吧。”
吐蕃人攻破沙州以后,不但杀烧抢虐,把沙州洗劫一空,逃脱时还一把烧了沙州首官——刺史府。
这时,西面的灶房有袅袅炊烟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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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颜心念必然,这就把三寸宽的袖子挽起,咬牙端起净水盆穿过中堂,到魏康躺着的东次间打扫起来。可哪是做过这些的人,但是也看过下人们如何打扫,倒也晓得先放下床帏,然后用掸子掸过一遍家什,再使抹布浸水抹洗。
“让外男进院子来!?”英子一听立马瞪大眼睛,“少夫人的服饰不收整好怎行?”
彼时已是傍晚时分,日头不过方才西偏,沙州的天就像夏季的暴雨,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便已暴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