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看着白狗蛋,略一思忖道:“旭阳初升,轩浩盛威,便叫旭轩吧,白旭轩。”
乡间人不重繁文缛节,白家并未将姜琴娘视作外人,是以一家人未曾分桌,都聚在一块,围着圆桌用。
白铁头心头一动,他觍着脸问楚辞:“公……不是九卿哥,你有学问,能不能帮狗蛋取个大名?”
他没见过楚辞,在饭桌上捧着小碗怯怯地看了好几眼。
平素有些挑嘴的苏重华硬是吃撑了,小肚子圆鼓鼓的,一放下碗筷,就同白旭轩跑得来不见人影。
楚辞摆手笑道:“我同铁头投缘,起先在外头认他做了弟弟,既然是兄弟,狗蛋那便是我长辈,你们不嫌弃,这个大名我便当仁不让。”
她收回目光轻声道:“先生日头烈, 莫要中了暑气。”
“琴娘,”楚辞打断她的话,“我是真认了铁头做兄弟的,没有旁的设法。”
白长命讶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铁头,以是自家傻儿子这是踩了狗屎运了?
姜琴娘点了点头,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白狗蛋要比苏重华小一岁,长的有些矮小,但一双眼睛圆溜溜的,非常聪明聪明。
白铁头和张氏都凑过来看,张氏比白家人稍好一些,略微熟谙几个字,勉强将旭轩两字记在内心,今后别人问起,起码说的出来。
楚辞指尖蘸水,在桌上悄悄滑过,旭轩两字跃然其上:“这般写的,寄意前程如日博识。”
午食是在白家用的,想着姜琴娘要返来,罗氏今个一大早就在筹办,不但去郊野间挖了鲜嫩爽口的野菜,还将家里独一一只刚打鸣的公鸡给杀了。
楚辞看出贰心机,没好气地拂袖道:“我那会不是养伤么,天然会神采不好。”
取罢大名,白长命便号召着用饭,乡野之家,吃得不邃密,但却别有一番风味,偶尔用一次,也挺新奇。
话毕,姜琴娘搀扶着罗氏迈进门庭,进了屋。
姜琴娘也是猜疑地看过来,她总感觉楚辞和白铁头之间,好似刹时就熟稔了。
“大夫人你多虑了,”他眼底滟潋,微荡波光,仿佛晴空下闪烁着细碎鎏金的琉璃湖泊,“白家人很朴素,一些对我来讲举手之劳的事,并不算甚么,且我幼时有过一个弟弟,如铁头一样浑厚,只是可惜前面短命了。”
白铁头见他板着脸,心头发憷,不自发服从安排:“晓得了,公输哥我会让他当真读书。”
“好生过日子,有难处就来县里苏家找我。”他拍了拍白铁头臂膀。
楚辞朝她招手:“大夫人仿佛有话要说,不若过来这里有鞠问风非常风凉。”
一个满腹经纶的夫子,一个白丁村夫,怎的就能说到一块了。
不对!姜琴娘顷刻回神,公输人清楚是在疆场上, 且也没这么年青。
“旭轩,白旭轩……”白长命念叨几声,顿觉这名字再好不过。
白铁头摸了摸后脑勺, 仿佛不明白姜琴娘怎的没认出来:“公……”
姜琴娘微微皱眉:“先生,你不必……”
他扬起下巴, 嫌弃的道:“甚么叫不一样, 我向来都长这模样, 是你眼瞎。”
楚辞睨了他一眼, 那一眼寒凉如薄冰,又似利剑锋锐, 让白铁头刹时噤声。
“先生,白家曾是我夫家,畴前待我也很好,我不会不管他们,但是先生不必因着我的原因,对白家多有照拂。”姜琴娘轻声道。
白铁头小鸡啄米地点头,在内心默念了几遍,恐怕弄错了。
见这比他还高的男人诚恳巴交,又浑厚的紧,到底是自家兄弟的手足,楚辞不免多问一句:“你媳妇待你可好?可还孝敬?”
转过甚来,楚辞弯了弯星目:“大夫人也是不困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