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认错了人,那还请公子快快上车吧。”下人赔笑道。
果不其然,出了宴厅,刘司徒并没有将陵洵引向茅房,而是直接将他带入阁房,挥退了跟从的奴婢,谨慎谨慎地关上门,再转过身时,竟是直接向陵洵下拜。
刘司徒仿佛才认识到甚么,脸红一阵白一阵,仿佛劈面那人的两道视野是两把磨得雪亮的刀子,在他身上割皮刮肉,将最后一层虚假也给毫不包涵地削去了,不由向后瑟缩。
刘司徒愣住,“风公子这是何意?”
没想到陵洵不遵循预定剧情直接将匕首接了,再叩首说一句“愿不辱命”,反而有此一问,刘司徒不由变了变神采,道:“恰是刺杀此贼。”
“你!你说甚么?”
“风公子无需多礼,此处人多口杂,我们出来说话。”
陵洵终究将匕首接过来。
马车到达司徒府时,司徒大人已经亲身在门口恭候。
这就给绑上船了,如果脑筋略微转得慢一点,说不定就会被这老狐狸忽悠了去。
但是刘司徒起家时,已经是老眼含泪,涕泗横流,紧紧抓着陵洵的手,仿佛本身是一只掉进水里的蚂蚱,正抓着最后一根拯救的稻草。
刘司徒晓得性命已经悬于别人之手,紧闭双眼,倒也不做抵当,或是放下庄严开口告饶,只梗着脖子一副等死的样。
“司徒大人又为何感觉,我心有正道,看不惯这被阉党霍乱的疮痍天下,却唯独能看得惯那些被无辜搏斗的阵法师前辈,看得惯那些尚在襁褓中便被灭顶在水里的阵法师小童,看得惯只因为展露阵术便不分青红皂白被下了大狱的阵法师囚徒?”
“司徒大人,如何样,我这技艺,您感觉还可用么?”
陵洵单独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巷子口,看下落日余晖将石板的路面染得金黄,只映下他一道孤苦伶仃的身影。
陵洵一入司徒府,的确是被奉为座上宾的报酬,刘司徒很殷勤,先是找名医给他诊伤,接着又安排了丰厚的晚宴,美其名曰为他拂尘洗尘,只是,这晚宴却并非只要刘司徒列席。
宴席期间,这些朝臣一个劲地往陵洵头上扣高帽,甚么高义之士,忠勇无双,不畏强权,陵洵近二十年听到的好话加起来都没有这一个早晨多。直至宴席过半,酒酣意浓之时,刘司徒俄然起家,邀陵洵一同去换衣。
“司徒大人,此话严峻,小子万不敢当!”
扑哧一声,陵洵大笑出声,收回抵在刘司徒脖子上的匕首。
陵洵心中好笑,面上却要强力共同,“不知司徒大人想让小子做甚么?”
毕竟已颠末端这么多年,连那小我长得甚么样都不晓得了,单凭一个穿灰衣的背影,便觉得是他,真是不晓得脑筋长到了甚么处所。
此时的刘司徒已经被浑身的盗汗浸湿了内服,再看那桃眼含笑,涣散坐在面前的仙颜男人,犹感觉心不足悸,摸不清他深浅,不晓得其心机。
“司徒大人是想让我刺杀中常侍?”
陵洵反问:“如果小子回绝,司徒大人又欲何为?”
“风老板,您如何了?”司徒府的下人战战兢兢凑上来问,有了刚才陵洵的变脸,他也不敢等闲怠慢了。
瞄了一眼宴席上的诸位朝臣,陵洵在内心过了一遭,发明递拜帖的估计到齐了。这堆人大早晨凑一块,又把他找来,恐怕没安甚么美意。
“风公子!”刘司徒笑容满面迎过来,“老夫终究将你等来了。”
“司徒大人,这是何意?”没想到这老头进屋就要给本身叩首,担忧折寿,从速一同跪下,将人扶起。
陵洵笑而不答,只是原封不动将匕首又还给刘司徒。
若说先前用饭时戴的高帽有半间瓦房那么高,面前这刘大人捧出的高帽就是那九九八十一层浮图塔,砸在脑袋上几乎脑浆迸裂,就算陵洵脑筋硬,生生接住了,那小细脖子也受不住这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