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大梁之上,果如红鸾所言,抽长出碧绿根茎,顶端两个拳头大小的花苞,其色殷红,外壁的花瓣微微翕动,竟似是随时都要开放般。
方丈浑身一震,昂首迎上展昭目光,只觉锋利如刀,不觉心头发怵,避开了不看,强自平静道:“老衲不懂施主在说些甚么。”
这花盛放时,颇似芍药形状,更奇的是花蕊,状如细发,密密簇簇,能够千数。展昭只觉口唇发干,伸手指向花蕊,未及开口,就见花蕊连续散落而下,而花蕊当中,重又长出新蕊来。俄顷新蕊散落,更新蕊又生,落而复活,生而又落,竟似无穷无尽普通。一时候但见无数细发花蕊,在空中悠荡飘散,未几时便将房中各处覆盖上薄薄一层。红鸾俯身拾起一缕:“展大人,是头发。”
展昭不语,少顷伸手入怀,红鸾只觉面前火光一闪,再定睛看时,倒是展昭点着了火折子。
任他如何使力,那方丈就似被人施了定身法般动也不动。红鸾哼了一声道:“现下在这儿假惺惺装甚么,你究竟做过甚么……”
说话间悄悄往上吹了口气,说来也怪,那火苗飘忽于火折子顶端,本来只一粒花生米大小,经红鸾这么一吹,竟分离作十几二十余朵火花,冉冉错落布于屋舍上端,如同最闪烁的星斗,将室内照得彻亮。
那方丈听展昭如此说,猛地抬开端来,双目几欲迸出血来,嘶声道:“是根簪子?簪身是不是有字?”
展昭和红鸾的观点大略与我不异,两人都觉奇特,一时候也不知该说些甚么,只是盯着那两个花苞入迷。
就听外头咦了一声,紧接着便有短促步声过来。有人一边排闼一边道:“这位施主,你半夜半夜潜入寺庙所为何来?你――头发……”
展昭笑道:“我又忘了,有细花流高人在此,这火折子本是不该出来献丑的。”
红鸾咦了一声,昂首看时,另一朵花公然也绽放开来,只是花蕊与之前分歧,似是碧绿一块。红鸾只觉碧光一闪,有甚么东西掉落下来,正想伸手去接,展昭上前一步,扬手接住,递与红鸾,道:“是根碧玉簪子。”
那寺僧不防备半晌间生此剧变,竟是吓得呆了。红鸾抢上去便要拔那簪子,展昭伸臂挡住,沉声道:“拔不得,一拔便顿时不得活了。”
展昭淡淡道:“发明了也好,这里到底出过甚么事,他们比我们清楚很多了。”
展昭忽地生出不祥预感来,疾步抢上,将方丈的身子扳过,不觉心头巨震:那方丈喉头之上,鲜明插着方才那根玉簪。玉簪插入之处,已然殷红一片。
红鸾笑道:“展大人,待我助你一臂之力。”
展昭将火折子举高,道:“梁上有甚么,看看便知。”
展昭寂然起家,徐行行至院中。红鸾呆了半晌,亦追了出去,正想说些甚么,就听展昭道:“那玉簪之上的字,还能辨出几个?”
绽放的行动只在刹时,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本来闭合向内的花瓣往四围伸展开来,暴露蕊心来。
红鸾将簪子举起细看,道:“是镌了字,只是看不清楚,王氏……香……”正待细细辨认,忽听风声有异,那方丈竟是发了狂普通扑将过来。展昭伸臂一带,那方丈失了重心,面朝下栽倒在地,饶是如此,红鸾手中的簪子还是叫他夺了去。
说到这里,忽地扬声:“小师父,鄙人是前番借住在此的路客。”
展昭面上罩上一层薄怒:“先时我已思疑清泉寺内曾经掩蔽女子……目下所见,你作何解释?”
展昭点头,就在这个时候,院中忽起吵扰之声,有人惶然道:“师父,西厢如何会有灯火?”
红鸾吃了一惊,一颗心怦怦直跳。展昭见红鸾无碍,放下心来,转头看方丈道:“寺中究竟产生过甚么事,你还是不肯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