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端木翠笑得非常都雅,眼眸中浅浅地溢着别样和顺。她还是头一次如此发自内心地拥戴温孤苇余,但是她的目光很快就暗淡下来。
端木翠的目光恍忽了一下,然后缓缓回身面向石台。
“无所谓。”端木翠的声音懒惰下来,“你晓得的,我并不热中。”
哭过一场便好了吧?
“眼泪是真的,是为展昭。”端木翠的声音按捺不住地颤抖,目光极快地掠过展昭尸身,“本日展昭死在这里,修复了女娲封印以后我也难逃生天。幸亏锁心指会制住你,直到瀛洲的人查到这里来。届时我但愿厥后者好好惩办你,给我也给展昭一个交代。”
端木翠不答话,身子却微微侧了一下——无异于为温孤苇余直取展昭性命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以是,展昭只是你用来捐躯引我粗心的东西?上仙的绝情,真是超越我的设想。”
展昭沉默,眼角余光处,他看到端木翠的身子颤栗了一下,但很快重又绷紧,脊背笔挺如没法撼动的松。
说到此处,他俄然死死盯住了端木翠:“而我,向来是这么不谨慎的。”
端木翠转头时,温孤苇余很对劲地看着她面色顷刻间惨白一片。
炽焰起得很快,快到他还来不及缩回击来,映入眼瞳的除了赤红,还是赤红。
抬眼看时,展昭的唇边还逗留一抹淡淡笑意。
他们从未如此当真地打量过相互,固然两人已经熟谙到闭上眼睛也能想出对方的模样。本日的容颜实在也与常日无异,或许还更温馨更平和些,展昭稍嫌湍急和不安的心境也因着这温馨渐渐和缓下来。端木翠的眼神澄彻非常,没有畏缩没有歉意,却透出开阔的腐败,这腐败如同铺出一条笔挺的路,直直通到他的内心。
“缔盟?”端木翠感觉好笑,“我只是作壁上观,眼不见为净罢了。”
他已经不舒畅了很多年,他不肯定见到别人舒畅地活着、顺利地行事、在他眼皮底下玩一些自发得是的小把戏。
“我也不想如许的。”温孤苇余感喟着喃喃,“给过你机遇的,你用锁心指对于我时,何曾手软?白费这很多年,我对你另眼相看……”
温孤苇余似是痴了,手臂微拢,便将端木翠拥进怀里。
顿了好久,他缓缓低下头来,附于端木翠耳边低声道:“端木,接下来,都交给你了。”
温孤苇余笑了:“你这副姿势,倒是越来越像你本来的性子了,尘寰讲究歃血为盟,我们不如也师法行事?”
端木翠的视野敏捷恍惚,影影绰绰间,她看到阿谁熟谙得不能再熟谙的身形软了下去,然后一声闷响,倒在地上。
既不能为我用,留之亦无益。
“你说得没错。”端木翠安静道,“本日我既已决定不插手此事,道心便已沦入魔道,无谓再以上仙自居。”
温孤苇余的喉底逸出几不成闻的一声感喟。
而那充满了戾气的女娲封印,也垂垂地从黑气满盈转成赤红了。
“是因为你把我看得太轻,觉得略施小计便能够蒙骗过我。你够狠,竟然能想到捐躯展昭性命的体例,但你也够蠢——你凡事都聪明,只在这件事上蠢到了家。”温孤苇余的面上规复了惯常的阴鸷,“莫非你也跟瀛洲的神仙一样,觉得我温孤苇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文籍小吏?”
“我不是问这个。”端木翠声音很轻,“我是想问你,瀛洲有甚么处所对不起你,为甚么要反出瀛洲,做如许伤天害理的事情?”
端木翠嘴唇嗫嚅着,也不知甚么时候流了满脸的泪,俄然间像认识到甚么,颤栗着往展昭倒下的处所走去。
不管如何,拔掉了展昭这颗刺,断了她的念想,或许她就不会再玩甚么别的花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