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苇余作如是想,立于石台边沿摇摇欲坠,然后慢条斯理地抚平本身的衣衿。
温孤苇余皱了皱眉头,不悦清楚地写在了脸上。
炽焰起得很快,快到他还来不及缩回击来,映入眼瞳的除了赤红,还是赤红。
心口一阵麻痹,这麻痹如同道道长虫,爬动着自心口处向四肢延长,寸寸啃噬,到处结茧,肢体的知觉垂垂丧失,不能转动半分,徒留意识分外复苏。
实在,即便不看,她也晓得他指的是展昭。
端木翠惨淡一笑,沙哑着声音道:“为甚么?”
声音很轻,温孤苇余却似被震到了。有一刹时,一股没法名状的高兴自四肢百骸缓缓漫溢出来,封印周遭的炽焰热度逼人,却只让他感觉暖和。
“大家间黑与白之间,或许有大片荒凉的地带可供上仙择取,但是仙界与魔道对阵之所,却没有甚么明哲保身不蹚浑水的安身之处。上仙既纵魔,心已成魔,谈甚么作壁上观,眼不见为净?”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端木翠笑得非常都雅,眼眸中浅浅地溢着别样和顺。她还是头一次如此发自内心地拥戴温孤苇余,但是她的目光很快就暗淡下来。
根基上,无可厚非,除了让他感受不舒畅。
“不要再跟我提展昭,你不配。”
“眼泪是真的,是为展昭。”端木翠的声音按捺不住地颤抖,目光极快地掠过展昭尸身,“本日展昭死在这里,修复了女娲封印以后我也难逃生天。幸亏锁心指会制住你,直到瀛洲的人查到这里来。届时我但愿厥后者好好惩办你,给我也给展昭一个交代。”
“我只是想死得明白一点。”
“只是,我不忍心动手。”
“仓颉字衣可挡两次炽焰之袭,只要你不再那么不谨慎,我死之前应当另偶然候听完你的解释。”
“我们是歃血结过盟的,上仙。”温孤苇余毫不粉饰本身的绝望,“你这么快就违背了盟约?”
喃喃声中,炽焰嘶鸣着低伏下去,眼角余光所及,温孤苇余背脊一紧,猛地抬开端来。
端木翠的声音听起来相称奇特,沙哑且降落,带着让人不舒畅的嘲哳。温孤苇余先是一怔,俄然明白过来:端木翠的嗓子已经被灼伤了。
顿了好久,他缓缓低下头来,附于端木翠耳边低声道:“端木,接下来,都交给你了。”
温孤苇余的喉底逸出几不成闻的一声感喟。
已经看不见端木翠了,她已全然被烈焰裹住——或许,已经化成了青烟也说不定。凡人的肉骨,那里经得住炽焰的舔舐?
待得烈焰偃下,他看到了端木翠立于石台边沿处的纤细背影,淡紫色衣袂被真气鼓胀的几欲离飞,竟也肆意如炽焰般热烈了。
“何劳上仙动手?”温孤苇余显现着名流般的体贴和好不见机的自告奋勇,“上仙不介怀的话,鄙人情愿代庖。”
温孤苇余抚着火辣辣的脸颊苦笑,垂首看到端木翠伏在展昭的尸身之上恸哭。
温孤苇余对展昭突如其来的认同仿佛让端木翠非常受用,仿佛他夸的并不是展昭,而是本身普通。
温孤苇余竟然如是说。
无耻的人或许非常无耻,但那不代表贰内心深处没有知己的标尺——独一分歧的是,那标尺从不附着在他的行动上,代价如同古玩,闲暇时摩挲于掌中把看,然后束之高阁。
端木翠转头时,温孤苇余很对劲地看着她面色顷刻间惨白一片。
她满眼的泪,泪光遮住了眼底深处的某些东西,反而让她看起来倍加惹人顾恤。
“那是因为,此时此地,我二人成魔,妖兽为妖,展昭或许是当下独一洁净朴重仁慈的事物了。固然这些都让我仇恨。”
顿了一顿,又自嘲般道:“更何况,我本来就没甚么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