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时,高伯蹇熬不住,打着哈欠回房,不忘交代丘山先生务必将虞都的丧葬牙帐安插得富丽大气。
“是啊……”丘山先生感慨,“可惜事不从人愿,端木桀骜大婚以后一年就亡故了,虞山望姬生下端木翠以后思夫心切,一向郁郁寡欢,七年后也去了。”
丘山先生哼了一声,内心非常不屑,但是面上是毫不会现出来的:“将军如何胡涂了?本日在端木营见到的端木翠,是姜子牙的义女啊。”
将军案台后坐着的高伯蹇,矮矮圆圆、黑黑胖胖,脸上的肉一层叠着一层,下耷的厚厚眼皮几近要把绿豆小眼给遮没了。他很响地啜了一口酒,用袖口抹了抹嘴唇,眼中透出既欣喜又火急的光来:“先生,持续,持续说。”
“虞都副统。”
“宅兆掘开之时,莫说是那大巫师,近前之人都听到了棺中哭声。端部落族人面如土色,叩首不止。姜子牙也觉奇特,挥剑斩开缚棺索,就听砰的一声,棺盖裂开,端木翠直接从棺中坐起来了。”
“然后?那还用说?”丘山先生冲动得脖子上青筋直暴,“虞山部落那是倾巢而出啊,连妇人都把待哺的幼儿缚在背上出征,临行前一把火烧光了部落屋舍,意指这一战有去无回,要么歼了端部落,今后以后占有端部落的聚居地;要么败北,无颜再回旧地,死生由天。”
“然后呢?”高伯蹇迫不及待想晓得下文。
丘山先生摆摆手,复又规复了世之大儒的姿势:“将军这么想,未免谬之大矣。姜子牙是甚么人,甚么阿猫阿狗他都认作义子义女的?”
“俄然之间电闪雷鸣,六合间黑得不见五指,只余祭天的火焰柴堆熊熊燃烧。虞山部落的大巫师本来围着柴堆静坐念咒,腾地就立起家来,径直行至姜子牙近前,叩首不止,说听到端木翠的哭声,部落的小仆人在地下刻苦,请姜子牙开棺。”
“是来了呀。”传令兵很奇特,“将军之前不是问过了吗?”
点到为止,其意不言而喻。
旗穆丁嗯了一声道:“杨戬、端木翠他们入夜惯用灯语停止军中传唤,高伯蹇阿谁草包想必也不识得这些。传闻他营中跟了两个端木营的副统,现在这灯语,九成是端木营的副统打的。”
旗穆丁发笑道:“天然须得谨慎,何必你提……”
高伯蹇与丘山先生一齐傻眼。
外间传令兵嘟囔了句甚么,高伯蹇没听清,翻了个身,鼾声又起。
只一夜工夫,城周及营内的牙旗旗号,竟全换作了端木营的!
高伯蹇,倘若人如其名,理应高高大大,起码,是个威风凛冽的疆场杀将。
“然后呢?”高伯蹇听得渐入佳境。
展昭睡时夙来警省,何况这一晚与成乞诸人缠斗,睡得本就不沉,外间动静一起,马上起家。
“因而端部落和虞山部落停息兵戈,为虞山望姬和端木翠行祭天之礼。哪知典礼之上,本来好天历历,俄然……”
“那就是端木翠了?”高伯蹇双目放光。
不对不对,细细看,仿佛另有杨戬营和毂阊营的……
先反应过来的是高伯蹇,方才上过端木营的知识课,非常活学活用:“遇害的副统……是哪、哪一个?”
“姜子牙认端木翠作义女,其中深意绝非常人所能了然。”丘山先生非常高傲于本身“非常人”的见地,“端木翠的生父是端部落的首级端木桀骜,母亲是虞山部落首级的女儿虞山望姬。这两个部落权势不小,兼又阔别岐山,掌控起来本就不易。文王姬昌在时,用的是诽谤之计,让这两个部落互生龃龉,频起争斗,如许一来互有耗损,就落得姬部落独大,端部落与虞山部落,任何一方,都没法与姬部落对抗。谁知端木桀骜恰好喜好上了虞山望姬,谁知虞山部落的首级竟将女儿嫁畴昔,谁晓得两个部落竟联婚了!”丘山先生连用三个“谁知”,心中的激越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