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二脑筋活、想省懒事，嫌打出新铳钻膛再往铳管里钻线太慢，他是做木工的，做出个钻床，从卫里收上杆别人用好久的旧铳，半天把线钻出来。”
这是歇一个月半个月的事？
回还清城次日，白元洁在清远城最着名的鹅楼摆酒，请了陈沐、张永寿及几个幸运活着从疆场高低来的百户，席间虽陈沐官职最低，但诸多百户都对他多有尊敬，吃得陈军爷非常畅快。
关元固边走边说，欲言又止，在陈沐答应后才接着说道：“铅丸不好塞进铳管，老儿装铅丸慢了三倍不止。打出几铳，弹丸就有屑挂在铳里线上，很难清理。”
读书、开蒙，这个事在五个小旗内心几近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太多话陈沐无从提及，末端才拍着脑袋想到关家父子的人为他本身都还没给齐，七口儿人希冀着用饭，哪儿敢拿钱瞧伤病，赶快说道：“钱你别担忧，剩下几两银子晚点让人给你送来，老二给我做铳被炸伤了，诊金我来付，歇到病愈再做工。”
孔殷火燎带人跑到溪边的匠人铺子，屋里妇人抱的孩子被吓得哭得像条狼，排闼出来陈沐就被浓厚的药味呛了一下，兜头便道：“付元去广城请程老头了，尊班如何样？”
关元固千恩万谢，陈沐却受之有愧，赶紧止住道：“别的都别说，把老二命保住要紧――铳如何炸了？”
“老儿做的新铳按总旗说的铳尾加厚，渐渐钻，七八日钻出一杆，现在钻了两杆试铳都打了三发，甚么事都没有。”关元固说到这事时满脸的抱怨，可陈沐还是瞥见老匠人抱怨内的心疼，“人炸个好歹，他再快有甚么用啊！”
陈沐听明白了，题目没出在膛线上，也不是老关匠说的钻膛快的题目，而是因为老二从卫里收来的旧铳。旧鸟铳就算不钻膛线也只是姑息着用，更别说钻膛线对铳管内部布局构成粉碎了。
陈沐的脚步顿住，看老匠人惶恐又孔殷的神情，分裂感再度潮流般涌上心头。脸上的急意褪去几分，看着老匠人有些佝偻的背，拧起眉毛沉声道：“你把陈某当甚么人了！”
特别是陈沐出钱给他们请蒙师。
不谨慎命都要丢掉。
“总旗！”
“老儿做不了主，还是总旗试过后再决计吧。”
“会！确有准度，老儿钻了两杆，两杆都照总旗说的刻出两条线，本来能打准三十步的铳，能打到四十步还不偏，该当是更准也更远出八九步远，不过……”
俩人一大一小跑出去帮手，陈沐这才坐到床边看到关尊班的模样，肚子上敷着草药恍惚一片，大略一眼就能看出伤口不小，从腹部到大腿衣服血迹斑斑，看得他眼皮直跳。
陈沐咬着牙暗骂一句，可他却不知该骂谁，是骂鸟铳断片好死不死划伤了肚子？还是该骂关元固儿子性命堪忧却谢天谢地只因为没伤到手？
关尊班嘴唇发白，满头虚汗，痛苦之余的脸上却带着犯了错的委曲，话没说完就被陈沐止住。
喝酒至夜，三人别离，白元洁叮咛陈沐这段日子照看好清城千户所，他要跟张永寿一道去广城繁忙。
陈沐自是满口应下，哪儿晓得第二天一早，千户所便……精确的说，是他总旗下辖，出事了。
关元固的次子关尊班遵循着陈沐作战时派人送回的手札依样画葫芦，赶在陈沐回还扣问之前用一杆之前的老铳拉出膛线，试铳时铳管炸了。
陈沐漫不经心肠摆手，没走多远，便见官匠对地上摆着的丈长的木铁大东西推拉着说道：“总旗，这是小儿做的钻床，倒也精美，反害了他，老儿稍后就烧了这没用的东西！”
“等等！别烧！”陈沐看着木床几近两眼放光，探手指着木床叫出声来，转头问道：“这，这东西老二如何做的？他，他是小我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