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太倒吸一口寒气，固然看不懂舆图，但杨天风说得有鼻子有眼，虽有些将信将疑，可这内心还是非常吃惊。
杨老太太越听越心惊，瞪着杨天风好半天，眼都没眨一下。
“娘，儿子是说的至心话。”杨天风握住老太太的手，慎重地说道：“您不晓得，儿子进城受的阿谁屈。日本人把中国人当狗看，挂着这个副团长的名头，却连个日本小兵都敢喝斥我，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日本人还要在镇子上设驻军，那岂不是要骑在咱杨家头上拉屎。他们要女人，要财帛，可这有辱祖宗的骂名都得咱杨家给背着。”
杨天风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决然决然地说道：“娘，不管如何，儿子都要走这一步。胜利了则是豪杰，失利了也是鬼杰。听人说，离这二十多里的苇荡子里藏着本来县上的侵占团，儿子这就去投他们――”
“不可，不可。”杨老太太见儿子要离家出走，立时便急了，抓住杨天风的袖子，说道：“哪都不准去，我现在就把你关起来，看你――”
“娘，你来看。”杨天风把从宫本那边要来的一份日本军用舆图摊在桌子上，指导着说道：“儿子在日本留学，可不但是吃喝玩乐，这舆图还是看得懂的。瞧这阵势，西高东低，大水一发，铁定要把这，这，另有这，就是我们镇，都得给淹了。”
走上一步，在杨老太太膝前，杨天风单腿跪下，仰着脸朴拙而又果断地说道：“娘，您关得了儿子一时，关不住一世。日本人决堤放水，天怒人怨，此时恰是扯起大旗，重振申明的好机遇。咱家不是杨家将的先人嘛，哪能背着汉奸的骂名呢？”
“身逢乱世，哪另有甚么安稳日子。”杨天风苦笑道：“娘，儿子是这么想的：给日本人卖力，不但老百姓要戳脊梁骨，比及日本人垮台了，咱杨家也坐实了汉奸卖民贼的罪名，当时才真是万劫不复，人财两空了。”
“那我就绝食、撞墙、吊颈……”
杨老太太叹了口气，持续说道：“对这些，我是一向不同意。疆场上，枪子不长眼。当将军，那是轻易的事情吗？当娘的，谁也不想整天为孩子担惊受怕，这点，你还了解不了。”
杨老太太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连国*军都不是日本人的敌手，就凭我们那几百人枪，反了日本人，咱杨家岂不是更没安稳日子过了？”
“日本人不是要灭亡中国吗？”杨老太太非常不解地望着杨天风，悄悄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还是再等等看吧，看看局势如何生长。”
“天大的奥妙，呵呵，快说吧，看把你急得。”杨老太太并没太当真，还是那随随便便的模样。
“返来，娘的话还没说完呢！”杨老太太喝住了杨天风，看着站在那边沉默不语的儿子，好半晌才缓缓说道：“我老早就说天不成欺，可老死头子就是不信，非要弄个杨家将的先人才感觉脸上光彩。生下你以后，别人都恭维他，说是将门虎子，今后杨家必出威风八面的将军，比祖上更风景。比及你抓周抓到小宝剑时，你爹就更乐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拉民团是为了杨家，也是为了你；到日本留学，到德国游历，也是想着为你今后铺路。”
杨天风眨眨眼睛，他还真是不晓得有如许的事情，听得挺成心机。
“娘，儿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杨天风晓得今后应当好谈了，老太太没提自家的地步和财产，光惦记得老百姓的死伤，这也与她近几年来坚信佛教有很大干系。年事大了，年青时那杀伐定夺、刻毒薄情的品性也改了很多。可转眼，老太太接下来讲的话又让杨天风回到了本来的熟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