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明笑笑，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有，但不敷以对抗回鹘可汗。更多的兵在都督府和都护府手里。”陆允明跟程平交底。
看到季元春那仿佛又多了一层的小下巴，程平恋慕妒忌恨。当年如果也能跟小季似的，当个算学博士，每日骑着驴上班，放工去逛东市，攒点小钱钱，不知有多美……
她即将远行，不知何年何月再见，陆允明舔舔嘴唇，“我这几日去终南山登高，你要不要去？”
看陆允明满脸严厉，程平觉得他还在想云州的事，便笑道：“云州城高池深，离着都护府又不远，应当不会有太大题目。”
对谢亭的事, 陆允明只是点点头。曾经偶尔听程平念叨过一句话，“政治的艺术是让步”, 确切, 天子、朝中两党、谢亭、本身, 谁个不是在拉锯和让步中保存的？
看天子不置可否，陆允明再劝两句：“――或者工部，也可。贤人晓得，她当年考的是明算制科，在米南任上也兴建水利，那堤坝修得非常精美，她于工程事倒也有两分天赋。”
“我的阿平就要远行去云州了。”“我的”和“阿平”两个词，即便是跟本身，陆允明也是第一次说出口，但一旦说出来，脑筋里念的便都是这几个字。陆允明紧紧地抿着嘴，谨防这隐蔽的缠绵在唇齿间的话不谨慎逸了出去。
若不知她身份，陆允明必定是没甚么踌躇的，但现在，再出口邀约，未免太――孟浪。
刚才天子不过随口一句打趣，听了陆允明的话，叹口气：“朕也晓得他不是顶合适的，但要又忠心、又机灵、骨头还硬的才气当的这个云州刺史，不能跟王棣似的。”王棣就是刚去官那位云州刺史。
程平笑道：“真舍不得分开长安，再过个七八日吧，等弟子把长安美食再多吃点儿。”
“……”那是你们只瞥见贼吃肉，没瞥见贼挨揍！
时人重朝官，但・是处所上的封疆大吏好, 还是朝中礼部尚书好, 就不好说了。不过本朝尚书多有挂“同平章事”衔的, 进了中枢, 当了尚书，算是离着封相这个读书人的终究胡想近了一大步。
陆允明不自发地笑一下，点头：“恰好二十岁。”
当年与陆允明高低相得的礼部尚书乔仲春已经到了致仕之年，为表示对老臣的爱重, 遵还是例，第一次的致仕奏表, 天子没批准，但那不过是礼节，今后这个位子就给谢亭吧。
陆允明建议工部在江南设船舶制造司，就由工部侍郎周望川统领, 督建大型漕船；采取玄宗时裴耀卿的段运法, 在扬州、汴口、渭口等河道交汇处建立大型转运仓储存粮食；以盐利雇佣民夫船子, 减少徭役征发……
看程平显摆地穿戴极新的四品官服，深绯色的袍子衬得她的神采更加白净，陆允明俄然想起当初亲手养大的小马驹第一次配鞍鞯时的景象来。
晓得她前程多艰，陆允明便想让她多欢畅欢畅，因而夸奖道：“都雅！”
陆允明内心一凛，“云州虽是下州，但作为北部分户，离着回鹘、吐蕃各部都很近，迩来回鹘又不承平，程平是文官出身，又年青，做如许军事重镇的刺史，恐怕不大合适。”
走完这些“亲戚朋友”，领了敕牒、告身、新官服，走完吏部法度，程平终究去看望最想见、但又别着劲儿强忍着不去见的那位。
“云州不是有兵吗？”程平问。像这类边关重镇，不比本地，刺史手里应当是有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