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伸出另一只手摘下陆允明肩头的落花,悄悄叹一口气:“风吹幡动倒没甚么,但风吹花落,就格外让人感慨了。”程平想起清末民初闻名学者王国维的那句“最是人间留不住,红颜辞镜花辞树”来,很多事真的不是人力能够摆布的。
程平皱着眉,阐发这件事诡异的走向,陆相在豪情上不是一向属于哑忍名流挂的吗?如何俄然转了画风?但想想他一向以来的做事气势,盐政的强行整改,大水时被分层措置的江南官员,被调剂的运河沿线诸藩,另有裹挟十数万兵马奔袭回鹘……他一向强势霸道,只是掩蔽在暖和含蓄表象之下罢了。
程平与他想到一块去了:“窦尚书唯有一子,方九岁,等他到了春秋, 陆相看能不能把他放进国子学读书。”
程平实事求是隧道:“我当时不过是一拍脑袋刹时的设法……”
陆允明却没在书房内, 而是站在院中,正赏玩窗前那株晚开的海棠。
程平:“……”我不但心动,肝脾肺肾都动了,好吧?
陆允明不信程平想不到,若窦峻离职,户部便是她顶上,不管是以左侍郎身份领户部,还是直接升任尚书,于其宦途都是向前的一大步。即便不说宦途,上面少了个峻厉的顶头下属,很多事都更便利展开拳脚。
程平点头,悄悄地叹口气:“心力所瘁,天不假年。”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看着她率真的脸,陆允明只感觉她无处不成爱,不由伸过手去……却被程平一把抓住。
想到“肾”,程平眼里带上一抹促狭笑意,不知陆相的腰到底伤到没有?真想跟他走个肾啊。
陆相没穿官服, 只着一袭士子白袍, 恍然还是当年踏波而来、在江干亭中见到的模样。他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回过甚来微微一笑, 朱红的落英随风飘落在肩头,恍若画中人。
程平心下感喟, 又勾引我……
陆允明却干脆反握,用本身的两个手掌包住她的手。程平的手很瘦,故而显得骨节清楚,手指上有笔茧,指甲剪得很秃,陆允明轻笑,除了白净纤细,这那里是女儿家的手?
程平觉得陆允明会如前次在中军大帐中普通黯然伤神地作罢――起码是临时作罢,谁想陆允明竟隔着矮几,伸过双臂拦腰把她抱了过来。
陆允明含笑着把她这只手也攥住,上一句还是大和尚,下一句就成了伤春悲秋的文人骚客了,本来我的阿平这般心机细致。
“推行晒盐法本也是你首倡,何必过谦。”陆允明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