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鲛人留下的鲛珠,由眼泪化成,荀彧蹲下身子,一颗一颗的捡起,触手之间只感觉冰冷,仿佛是鲛人的余温,还带着她的气味。
只因为传闻中的鲛人寿命悠长,固然微微因为强自化形的启事,没有普通鲛人那么长,可也是正凡人类糊口的年代。
窗棂翻开,冷风吹来,帕子有力的跌落在地上,荀彧怔送的望着,嘴角流出一缕殷红的血,愈发显得面色惨白如纸。
望着一片狼籍的书房,荀彧冷哼一声。
“鲛人”二字,声音微小,若不是御书房内极其温馨,怕是荀彧都听不清。可他现在,却感觉本身大抵是真的听不清了,不然如何会听到这么荒诞的动静。
夜,好长啊!
垂死之际,荀彧的枕边还放着一盒鲛珠,光阴流逝,它已经丧失了曾经的光辉,黯然失容,却仍然被打理的一尘不染,仿佛常常被仆人把玩。
幼年时分,他也曾大志勃勃,壮志凌云,欲介入天下。他的前半生追名逐利,却毕竟成空。
而荀彧,缠绵病榻,身子衰弱的不堪一击,他仿佛自虐般的尽力求生。
当鲛人回到了她的故里之时,也已经收到了皇后中传来的密报。
荀彧一字一顿的说到:“你再说一遍,朕方才没有听清。”
“多谢娘娘相救,此番分开,也是多谢你的互助。”马车上,微微对着那华服女子欲躬身相谢,却被扶起。
踌躇了半晌,见荀彧满脸不耐,才一鼓作气的说道:“就是鲛人。”
只是内心掩不住的镇静还是让荀彧心不在焉。
……
鲛人的力量强大,不堪一击,何况需求包管朝堂的稳定,她也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现在心愿已了,回归故里,倒是心对劲足。
“我昔日贪玩,再加上府中侍妾的教唆,竟然偷偷的跟在父切身后,成果在极北之海时不慎掉入海中。若不是您的心善,将我救出,哪有我的本日。”
可手握笔下的朱砂倒是一个停顿,一大块的红色滴落在红色的纸张上,将上面的笔迹给恍惚了。
除华服,去头饰,鲛人一身素衣,身上毫无半点装潢的走出宫门。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她没有一丝沉沦的分开了这个富丽的樊笼,头也不回。
鲛人,你还是那么豆蔻韶华,我却已经垂老迈矣,像个老头子了,也不知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过想来你本就是嫌弃的,不然又如何会义无反顾的分开呢。
鲛人,你在极北之海等我可好?
只是身子到底不如畴前,再加上忧思过分,手指一个颤栗,有几颗掉落在桌子底下的倒是如何也捡不到。
鲛人的身份难堪,她没有获得任何的封号,可荀彧却非常宠嬖,常日里世人都是称呼她为主子,现在沦为阶下囚,也只好如许含混的称呼了。
他的唇角漾开一道浅弧,那是平生独一的,实在的和顺。
微微豁然的一笑:“一样是救人,阿谁却仿佛仇敌一样。”说话间,神采有一丝寞落。
仿佛寒冬大雪里的冷梅,惨痛素净。
一席话,竟是凌冽的不带涓滴停顿,最后一句更是如敲金击石,掷地有声。
随后,马车从后门驶去,向极北之海而去。
“甚么不在了?”荀彧批阅着奏折,不经意的问道。
统统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