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帐门再次翻开,铁甲轻碰微响,迎头之人大步如风,于案前一揖,恰是亲手擒住韩王的楚长歌。
“主子,是否需求部属前去一探……”四周不见人影,一个毫无豪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要教人探知到他的内力达到何种程度……信赖这位多疑又凶险的天子,绝对能做出找人把他的手筋脚筋全挑断的事来,到时事情可就毒手很多了。
成王败寇,热血洒地,十名死士,无平生还。
他生生受完三十军杖,不吭一声,只在最后一杖落下时,再压抑不住地喷了一口血,染红了身前的一方地毯,然后支撑不住地垂下了头。
此中一人倒是特别,身披华服,玉带束发,面上亦未有任何讳饰。
烧焦的四具尸身以扭曲的姿式倒在一处,描述可怖,几个兵士惊呆在一旁,不知作何反应。
咻――
“唔……”
“将……将军!”那兵士蒲伏在地上哆颤抖嗦,吓得结巴,“方才有弟兄出来寻皇上,但一向没出来,火越烧越大,我们在外边进也进不去,现现……现在……”
待火焰终究完整毁灭,豪华的龙帐已被烧得残破不堪,楚长歌赶到时,几个兵士刚进了帐内。
西北面营帐漫衍稀少,且戍守较弱,南面则较为麋集,戍守主力也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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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脚步声在靠近,他感受下巴俄然被用力掐住,半睁着眼,逐步恍惚的视野中,那张久违的、与本身有几分类似的脸缓缓放大,一张一合的薄唇说了一句话。
不过也好,倒是给他省了点事。
萧绎不为所动,可两个兵士却不能违背君命,当即大力将他按倒在地,沉闷的撞击声不响,自膝盖刺入的钝痛,却令他头皮发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龙帐是否烧了个清光,他也必会亲身前去确认天子的存亡。
“啊……”
“大胆罪人!面见皇上,还不跪下!”徐公公怒瞪案下站得笔挺的韩王,尖细的嗓音令听者禁不住发颤。
东面的营帐因为阔别敌军突袭地点,倒是未曾遭到太大的涉及。天子已经移驾至最大的帐子,其他重臣在另一些小帐内安息,待明日搭建起新的营帐,再重新分派安排。
不出一刻,刚才几乎被杀个片甲不留的兵士们,高举□□,齐齐捅向束手就擒的黑衣人。
“十年未见,一见便赠朕此等大礼,韩王倒是故意机。”萧景勾着唇,语气随便得如同话家常,出口的话却不成轻受,“于情于理,朕不好拂了你的意,作为回礼……”他一眯眼,往徐公公那儿一斜,便听徐公公扯着嗓子喊:“来人,赏韩王三十军杖!”
他胸口一闷,侧头又吐了一大口血。方才跪了不久,肩背的伤口一向在流血,不知是不是软筋散的副感化,他的眼皮有些沉重,倒在地上也没复兴来。
西北方向和正南边向的哨台均放了烟,楚长歌刚从营区东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帐迈出,郑副将便劈面赶来,看起来忧心忡忡:“将军,西北和南面遭到军队偷袭,合计约有五千人,西北两千,南面三千,现在临时由起火营帐的兵士迎击,只要千余人,恐怕撑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一名衣衫华贵的男人自阴暗处走出,风韵出色,神情淡然,仿佛那柄横在他脖子上的长剑不存在普通,却教黑衣人纷繁放下了兵器,跪地投降。
回顾望去,方才男人所站的一节枝桠,竟是分毫未动。
沙沙作响的声音,短促松散的脚步,锃亮的兵器在微小月色下映出令民气惊胆跳的锋芒。
但是,本来该住着大臣的营帐,帐门一掀,倒是成队的兵士从里头奔出,身穿护甲,头戴铁盔,敏捷有序,哪有半点安息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