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长离原本身处的天下里,关于昏君无道,红颜祸国的传说中,最最着名的,大抵便要数殷商期间,那一名于卫州设酒池,悬肉于树为肉林,邀宴饮者三千余人,赤/身裸/体追逐嬉闹其间,汇集各种奇花异果珍兽俊鸟,只为博得美人一朝开颜的荒唐君主;摘星楼,筑鹿台,杀比干,研‘炮烙’,剖妊妇,制虿盆,做尽恶事,天理难容,将偌大一个国度于数十年间废弛得干清干净,最后一把业火焚尽罪业,任凭生前繁华滔天权势显赫,也难逃一抔黄土谢天下。
“长苼,朕情愿同那帝辛对待妲己般,倾天下拱国土,但换你一人欢颜,却决计不会让你与我一道陪葬。因为你是分歧的。”
从那李承桐自白至此,顾长离心中暗忖,想那最后的官方逸闻里南王的形象,虽说多有错误,但是有一点倒是一阵见血,精炼至极——此人非论如何心机诡谲腹含乾坤,但是倒是真正的孩童心性。
“很多人都这么说。”
“朕……我策划半生,终究在天下人或讽刺鄙夷或不成置信的目光中介入帝位,九五之尊,俯瞰人间——能够说我至今为止大半辈子的人生都在为此而活,但当这统统尽握手中,大可翻手云覆手雨的时候,接下来真正要做甚么?我却并不清楚。”
顾长离正兀自思虑着,李承桐却在沉默半晌后忽又开口。
——李承桐这厮已经肆无顾忌到连奏折都懒得在御书房批阅变动,独自变了祖宗立法将其移至洛丹宫的偏院,为的只是姑息无不测出偏安一隅的顾长离,据他的话来讲,就是“朕措置那无聊公事之时,能够昂首看一眼长苼,便感觉心底称心,就连做事都多了些许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