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但是对刺客说，也是对谢危说。
再扫眼一看，外头便是高高的层霄楼……
姜雪宁本身站稳了，没了袖袍遮挡，这时才瞥见，那刺客确已毙命于箭下。再向中间层霄楼上望去，一名背着箭囊的蓝衣少年已在雕栏旁收起了弓，重退入暗影当中。
姜雪宁一怔，看不到火线。
一时毛骨悚然。
琴身上亦多了一道刀痕！
层霄楼何时有了这么个小二？
他看了半晌，只将这一方锦帕递了出去。
可她千万没料着，车夫才走没半晌，便有一道黑影从外袭来！
地上红白迸溅，有鲜血也有脑浆。
只是这一世她连宫都不想进，再与此人有太深的干系，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眼下对方恰好又是她独一一个体味勇毅侯府牵涉平南王旧案环境的渠道，且另有个谢危不知何时要摘她脑袋，便是不想联络也得联络。
那刺客一起挟着她，然后渐渐靠近了谢危。
谢危左边袖袍上已是一片血污，连带着那一张如清竹苗条的手上也沾了很多。
谢危长指痉挛似的微微一蜷，同时瞥见了她伸手时手腕上暴露的那道浅浅的疤痕，模糊觉着口中又泛出某一年绝境中满口的血腥味儿。
但是那锦帕乌黑柔嫩，以上等的丝绸制成，被她取走时，一角垂落下来，恰好自谢危掌心，似有似无地划过。
剑书出声时，这“小二”便晓得本身已然透露，先前装出来的一脸纯善奉迎立即变成了狰狞凶恶，竟直接将那满漆盘的酒菜向剑书一推，自棋盘底抠出一柄一尺半的短刀来，直向谢危袭去！
谢危既能帮手那无德狗天子即位，自有几分洞察才气，猜到他在车上并不希奇，以是他也没有需求讳饰。相反，他模糊听出来谢危竟熟谙车内这女人。
半年前升任刑部侍郎的陈瀛把玩着那盛了佳酿的酒盏，一身闲散，却道：“锦衣卫向来只服从圣上的调遣，要查勇毅侯府恐怕也是圣上的意义。那些平南王一党余孽，押在刑部大牢里已经有好几天了，他们甚么都审不出来，今儿特喊我出山去折腾一番，看能不能从他们的嘴里撬出东西来。少师大人，您常在身上身边，能不能点点下官，圣上想从他们嘴里晓得点甚么呀？”
现在并不昂首看陈瀛一眼。
因上一世曾有被他说“自重”的尴尬，以是她非常谨慎。
谢危接了过来，却一转眸，目光落在姜雪宁耳廓。
斜街胡同间隔层霄楼算不上太远，姜雪宁觉着燕临如何也该到了，以是只叫把车停在了此楼斜劈面的路边上，又叮咛车夫去楼里请人。
拿刀碰了碰姜雪宁的脖子，他问她：“你跟姓谢的熟谙？”
上一世，是周寅之“查”的勇毅侯府。
可现在……
她感觉阎王爷已经站在了内里叩门。
他的目光超出虚空落在她身上，平和深远。
坐在他劈面的那人，本日既无经筵日讲，也不进宫，以是只穿戴一身宽袍大袖的简朴白衣，既不配以任何的赘饰，乃至头上也不过用一根没有任何形制的黑檀簪束起。
但是下一刻，便有一片乌黑挡在了她的面前。
谢危说的能信？
谢危上前。
挨千刀的！
大要上她的性命遭到持刀之人的威胁，但是……
外头谢危又道：“只你一人？”
“你，把帘子挑开。”
他收回击来，负到身后，虚虚握住。
剑书沉默。
谢危接过，抬手抚过那断掉的琴弦，另有琴身上那一道深切琴腹的刀痕，一张脸上没了神采，过好久才道：“尸首送去刑部，叫陈瀛来见我。”
这一刻，感受着本身颈间传来的冰冷，姜雪宁脑海里只冒出来一个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