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奴婢们已经围了帷幔,隔开了人群,诸人在帷内坐下,围着李毓祯喝茶说话。萧琰坐在母亲乘舆中间,与虞璇玑、诸义之坐一堆话旧。诸义之还是英风豪放,说话利落,竟与心机有十七八窍的虞璇玑颇投机。诸义之利落的承诺教虞璇玑射箭的技能,即便不习技艺的女郎,只要把握这些技能,也能百步射杨。萧琰内心促狭的想:这或许才是倚楼与诸守直投机的启事。
两人谈笑风生,浑不计谁输谁赢,风采仪态极佳,围观人众暗道喝采,赞一声:“好气度!”
李毓祯幽深眸中掠过薄芒,乾卦九三——艰巨困苦,玉汝于成。
诸希亮却上心了,心道三郎若得秦国殿下青睐,或许更有出息,这事得让大哥细心衡量。
萧琰向虞璇玑一笑。
没有否定是“故交”。
年纪太小了吧?有没有满十五?
萧琰成心互助朋友,褒赞道:“诸兄的箭术极高超,我的箭术还是向他学的。”李毓祯眉梢微扬,问诸希亮:“诸三郎现在那边任事?”
樊川是长安城南少陵原与神禾原之间的平地,东南止于终南山北麓,因汉高祖曾将此地封为樊哙的食邑,故得名樊川。这里是大唐京郊驰名的风景盛地,皇族贵胄和世家高门多在此地置别业,京兆韦杜二氏的祖宅就在这里。另有八大寺院和八大道观,高僧高道极多。萧琰听虞璇玑说,藏真就是在前几年落牒于樊川八寺之首的兴教寺内,成了经藏法师。
“是。多谢姑母提点。”萧琰恭敬应道。
还是单思?
嘉国公主又浅笑道:“此卦为九三,君子整天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凶中蕴吉。只要度过伤害,便可成业。”
她内心为虞璇玑犯了愁,在榻上展转了好几下,李翊浵伸手揽她,安慰道:“你焦心做甚?豪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愁中有欢,泪中有喜,外人哪晓得其中滋味?你操心亦是无用。放心睡吧。”
虞璇玑神采稳定,秾丽笑容道:“我和诸博士之前就说定了,相互互换字幅,如果对方胜了,就是输的一方占了便宜——这回是我占便宜了。”说着,笑得欢畅。
【蒋国公世子谢道先的嫡五子,二十二郎,谢织。】
萧琰“唉”一声叹,千挑万选的,如何就选个和尚喜好了呢?固然藏真的确很有魅力,但也不是没有比不上他的——就算喜好韦应己也好啊。
萧琰抬手施礼,“鄙人萧琰,字悦之。”
李毓祯只“唔”一声,没有再问,仿佛不甚经心的模样。
她转念想到李毓祯,内心又是感喟一声。
见到这双眼睛,虞璇玑就认出她来,弯翘娇媚的睫毛一眨,回了一笑。她的面貌本就生得秾艳,服饰又仪状瑰丽,头戴宝石珠翠花冠,身穿七彩晕裥襦裙,耳悬蜜金猫眼石坠子能晃瞎人眼,这一笑更是秾李夭桃,华彩流艳,顿时引来吸气声一片。
萧琰立在母亲的乘舆中间,右边就是李毓祯,意态淡然的坐在禅椅上,再往右去是三位评书主裁。待诸虞二人走过来,李泰和起家引见道:“这是秦国殿下。”
这少年莫非也是李毓祯的倾慕者?
诸希亮哈哈笑道:“可惜没抽到张公的草帖,不然就是我占便宜了。”直言草书不及虞璇玑。
魏重润,字景深。
她的亲祖母谢皇后与蒋国公谢迥是远亲姊弟,谢织是她表叔谢道先最小的嫡子,从小被父母兄姊宠着长大,心性纯良,李毓祯喜好他的洁净没故意机,却也只感觉这是个敬爱的孩子罢了。这孩子敬慕她,她并没有往内心去,左不过是少年郎慕少艾的豪情罢了,光阴久了,没有回应,天然就消逝了。
次日起来,萧琰见到虞璇玑却也不提她与藏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