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号召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春花,“来,吃一颗樱桃,很甜的。”
当中插着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串明珠宝结,右边簪着一只映红宝石的绛桃,又插着一只金雀玉搔头,累累璎珞珠钗摇摆,鬓后又戴一朵翠艾花。
夹竹桃开得正浓,粉红的花瓣映着一弯碧水,暖红软落,飘洒一河缤纷。
含香楼亦不逞强,众位女子坐在船舷旁,红袖齐招,一起吟唱江南小调。
她换上了一件翠绿的衣裙,揽镜自顾。
各种技术人趁机在此叫卖,耍猴唱戏,卖糕点,都想多挣几个银子。
冬梅摇了几下竹扇便歇了,她烦透了。
几十个女人呱呱咭咭笑闹着走上画舫,常日里极少有机遇出门,本日好不轻易得了空,个个兴趣高涨。
柳玉言见她面善,便道,“之前是你救我,又劳烦你顾问我,他日必当厚报,女人芳名?”
金不换目睹着玉暖阁和含香楼风景无穷,啐了一口道,“都呆坐在那干甚么?明天不是让你们出来玩耍的,快些招揽客人!”
春花低头和顺一笑,“手边的活计,不值甚么。”
冬梅瞥了她一眼道,“上妆,待会要去接客。”
夏月对采雪道,“她的头发都雅,又顺滑,挽发髻轻易松,倒不如松松地绾个堕马髻,只插艾花倒也新奇清爽得很。”
她冷眼瞧着统统,感觉既好笑又风趣。
她不知如何是好,坐立不安,总担忧一不谨慎会出丑。
各家均卯足了干劲,要较个高低。
秦淮河上热烈不凡,数艘画舫泊在水面,每一艘均是大红朱漆漆面,雕梁画栋,重角飞檐,甚是华丽。
指尖未染,腕上只戴一串茉莉花,耳畔上亦是两朵茉莉花,似一朵温软的花。
她第一次参与这事,头两年里她都是留在万花楼陪着李婶在灶下繁忙。
河边青砖夹岸,垂柳依依,浓隐蔽日。
春花接过樱桃,也不吃,只用指尖拈着樱桃柄,木然坐着。
她翻开春花的衣箱,翻出她统统的衣服,一件件比着身量穿。
采雪细细打量春花,她本日穿的一身天青色软罗裙,素雅轻软,乌发墨云般落在肩上,甚是亮光。
再也不能重来。
一大朝晨,金不换便命小耗子早早唤醒女人们涂脂抹粉,换上最素净时新的衣裳,催促着她们早早登上画舫。
金不换甚是对劲,她站在船头,指手画脚,叮咛世人,腕上的赤金镯子闪闪发亮。
引得岸边的看客纷繁望向这里。
柳玉言闻言木然,接客,她从不敢想的事。
春花急着挑开额发,却不谨慎碰到发簪,发簪滑落,头发亦散落下来。
河对岸便是贡院,贡生们早已按捺不住,早早挤满了河道两旁,只待看热烈。
年青的贡生们站在树下,花影里,用力探头瞧船上的女子。
舞姿妙曼轻巧,行动整齐齐截,一看就是久经练习,引得世人看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