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今早那么高耸的相见，令他倍觉难堪。
她倚在窗栏处，伸手抚摩窗外的梧桐树叶，阳光落在她素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赤色。
凤雏笑了笑，“这屋子不是我凤雏的屋子，这东西不是我凤雏的东西，这是花魁的屋子，花魁的东西。明天我在这里，这就是凤雏的房间，倘若我不在了，这就是另一个花魁的房间。林公子，你可明白？
他看了一眼春花，神采仿佛有所好转，他略略放下心，对冬梅说道：“我明天问你的话，不准对任何人提及。”
林磐没出处的一阵严峻，此前所想各种话语，只化作一阵轻风而去。
林磐的脚步极轻，走到她身边，她方才惊觉，她抬眼望他，目光清澄透明，不着胭脂色，却更有种绝世轻尘之味。
她接着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偶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她乃至肯毁容自弃，也要分开这里，这份心机和魄力非普通的女子可比。
林磐又道“女人结识诸多王谢贵胄，统统这些”他指着满屋的珠光宝气，“比起浅显女人要好上很多了。”
他思来想去又道，“采雪是你的贴身丫环？”
林磐喟然轻叹，他一向都以为凤雏明艳动听，老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是这青楼楚馆中的俊彦，活得比春花好，却不想也是这般心伤。
冬梅见林磐有兴趣，将平时传闻过的公子天孙名头一一奉告，她只这一样记得牢，连官衔名号都能说得出。
冬梅吓得神采乌黑，紧紧握着银子不敢再多说一句。
“运气好的，即便能早早赎身，能有多少嫁到好人家？为妾为婢在主家熬着，等一朝色衰爱弛，又能有多少善终？如果不嫁，从这出去的没有甚么梯己防身，靠甚么活？若论吹拉弹唱，天然不在话下，可平常过日子这些又有何用？”
仿若水晶通透的人儿，阳光透过梧桐叶，落在她葱白的指尖上，如同玉色般通透，只悄悄一拂，便乱了心境。
凤雏略略停手，微浅笑道：“公子所言，我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