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袖手站在江天养身边,眼观鼻,鼻观心,重新到尾未曾插口多言,穆清等人亦肃立原地。这场密会毕竟分歧于醉仙楼共议,诸位掌门都有要事在身,须得尽快归去交代任命好为娲皇峰之战做筹办,一些不甚首要的事情只得让步,至于相互心照不宣的好处互换,那又得比及事成以后再议,现在提出来不免伤和蔼,保不准还会让人占便宜。
“我爹不是反贼!”这厢话音未落,方越已是纵身向上,身子腾空翻滚半圈,长刀当头劈下,骆冰雁放声大笑,白练横过甚顶,如棍普通扛住了刀锋。方越惊诧之余又听金珠撞刀连响,一声急过一声,一声大过一声,仿佛有钢针扎入耳中,他面前一黑,心神摆荡,本该急落的第二刀竟未能劈下去,骆冰雁一矮身从他刀下闪过,贴地滚出三尺外,白练兜转而回,虽是柔嫩织物,发挥开来劲力实足,悍然打向方越的头颅。
撤除周绛云,补天宗必将动乱;补天宗内哄,弱水宫定当反噬。
骆冰雁“咯咯”笑了两声,她年纪已不小了,这一笑却还风情万种,道:“因为啊,你口中的阿谁‘他’,已经来了。”
这不能怪谁,任何人坐上了他们的位置,都做不成超凡脱俗的神仙人物,毕竟肉骨凡胎离不得人间炊火,手底下一大帮子人也要吃喝拉撒。真正的王谢大派向来不但靠打打杀杀,要做成一番大事也不能操刀子就上,地盘、商路、关道、人马、赋税……这些都是亟需处理的题目,倘若喝多了西北风,热血也要变冷的。
“茶有题目!”
见世人谈得差未几了,江天养将茶碗往桌上一搁,起家筹办说些甚么,不想脚下竟是一软,浑身发绵使不上力,堂堂武林盟主几乎颠仆,幸亏昭衍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谁是真傻子,这场密会兹事体大,从发帖聘请到安插安排,每个环节都谨小慎微,成果仍让周绛云提早得知了切当谍报,只能是有人叛变。
短短一句话间,王鼎和那八大掌门也已尽数东倒西歪,那两个蓝衫保护疾步过来护在江天养摆布,昭衍便与方越一同检察其别人的环境。
算上两位魁首,在场统共十位掌门人,他们各有各的无益前提,也各有各的顾虑和策画,这集会必定是轻松不了。江天养担忧谢安歌篡了白道大权,谢安歌何尝没有防备他背后捅刀,至于其别人,针锋相对倒还罢了,最怕插科讥笑和稀泥,一通东拉西扯下来,闲事没说到几点,没头没尾的胡涂账算了很多。
“快走!”
方越本欲追击,听他毫无顾忌地说出这番话来,神采顿时变得非常古怪,更令他惊诧的是,骆冰雁竟仿佛被昭衍说动了普通蹙眉沉吟,很久才遗憾地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不错,可惜我不能承诺。”
骆冰雁笑了两声,道:“好说,只要诸位承诺我们几个前提,书成白纸黑字,再加盖掌门印广发江湖各地,就能保命无恙。”
这一刀未尽,又一刀急出,扫、撩、挂、劈、斩、截、推,刀在他手里如臂如指,起手出刀一气呵成,若说方敬的刀迅如疾风,刘一手的刀猛若奔雷,方越的刀便是兼具暴风怒雷之长。
这两大魔门的恩仇孽债一笔很多,一旦再度反目,便是完整撕破脸皮,绝无转圜余地,届时黑道翻覆,非论是哪个门派笑到最后,都要大伤元气,于白道而言是莫大功德。
永安七年,吵嘴两道十大门派达成了空前合作,白道义兵以方怀远为首,黑道内部有周绛云反叛,一鼓作气将傅渊渟从宗主位置上扯了下来,今后不为江湖所容,只能四周逃亡,而周绛云顺势夺得宗主之位,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娲皇峰,乃至不吝投效听雨阁,使补天宗得以重新在武林中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