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她没有中箭，是被人一鞭子抽在剑上震落下来的。
乍闻动静时，这四个字顿时在徐攸心头闪现，旋即被他挥散邪念。
“我没招他……”年青人还是忿忿不平，“我们这些人代表门派插手义兵，是为了剿贼，不是跟同道中人自相残杀的。方怀远被朝廷定了罪不假，谢掌门公开抵挡武林盟也是真，可临渊、望舒两大门派这百十年来为白道流过的血总不能一下就成了水吧？这姓徐的太暴虐，先前两边比武，他让我们不必爱惜同道交谊，谢掌门却在战后开释了伤俘……人家光亮正大，倒显得我们不择手腕，你说这是甚么事理？”
只要将徐攸引来这里，穆清才气趁机率人冲破封闭线。
不过，跟着武林盟义兵进驻永州，临渊门的处境急转直下。
白蛇涧，位于翠云山西面外五里地，上接大江下引瀑流，两边夹壁矗立险要，凹凸相悬数十丈，莫说是兵马，连飞鸟游鱼也一定能安然超出。
他话未说完，谢安歌已从半空落下，双脚连退五步，踏裂了一块大黑石，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此番谢安歌夜行白蛇涧，为的是将一批急用药材运进翠云山，并与临渊门现任掌事会晤详谈。
徐攸自是一无所觉，他正屏息凝神地看着白蛇涧入口方向，只见冷雾被北风吹散开来，五艘乌篷船顺着水流鱼贯而入。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等徐攸沉下心来再做筹算，以望舒门为首的抵挡军就到达了永州。
转到下风口，中年男人才抹去额头盗汗，抬高声音道：“这姓徐的是江盟主亲信，眼下正风景着呢，你个傻小子招惹他何为？”
可在场没有谁会眼瞎到把他当作个大善人。
谢安歌算甚么得道之人？她一个道姑，不好生做个守清规戒律的削发人，偏要掺杂这些狼籍斗争，乃至公开与朝廷作对，抛下祖师基业千里迢迢赶来襄助逆贼，还堆积了一帮乌合之众同武林盟对抗，清楚是个妖道。
徐攸在白蛇涧里埋伏了百多人手，至今只要一半现身参战，剩下一半尚且冬眠在两边夹壁上待命，此时听他一声令下，破空声便如蜂群嗡嗡作响，无数箭矢从上方飞射而下，箭头泛着森冷幽光，无一不淬了毒！
目光，以及刀光。
徐攸捂住伤口，神采乌青。
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谢安歌，你今晚来此做甚么？”
闻言，徐攸大笑三声，随即沉下脸道：“盟主有令，当今凡与临渊门勾搭者俱为叛贼翅膀，朝廷法律不容，武林白道大家得而诛之！”
官府不能在此设阻，临渊门也没法安插岗哨，白蛇涧成了封闭线的一大缺口，亦是翠云山的独一马脚。
从玉羊山到翠云山，间隔三千六百里，反比如从栖凰山解缆多出一倍路程，再者望舒门分兵绕行，沿途须得超出无数反对……各种艰险，委实一言难尽，若只望舒门一派之力，绝无能够在月内到达这里。
谢安歌挽了个剑花震落血珠，笑意渐收。
谢安歌此前已跟徐攸比武数次，晓得此民气狠手辣，已推测他会放箭伤人，当即袍袖一挥扫落数枚箭矢，在夹壁上腾挪飞转点杀弓箭手，随她而来的十九名侠士或战或避，在这泼天箭雨下尽力逃生，不想周遭惨叫声连连，叫他们也吓了一跳。
当初临渊门如日中天，蜀南诸多年青后辈抢先投身方门，上至官府下至绿林莫不与之订交，谁也未曾猜想到本日这般尴尬风景。
亥时将至，谢安歌公然来了。
“再等等。”
身为江天养最倚重的亲信，在其坐稳盟主之位后，徐攸即被汲引为武林盟大长老，他深知江天养视临渊门为眼中钉肉中刺，誓要亲手为盟主肃除这心头大患。
按捺住心头烦躁，徐攸持续盯着雾蒙蒙的江面，却听身后那人踌躇着道：“徐爷，恕我直言，谢掌门好歹是我们白道的大宗师，多年来办事公允，未有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