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岚想到这里,猛地从藏身的黄荆丛里蹿出去,奔进紫苜蓿花丛,横在一前一后追逐戏嬉的吊吊和媚媚中间,气愤地嗥叫一声。
可惜,紫岚不能立即扑上去咬断吊吊的喉管。它大哥力弱,又跛着一条腿,面劈面地搏杀不是吊吊的敌手。它只能智取。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吊吊,一下像掉进了冰窖,胆怯地望望紫岚,掉转头飞也似的逃脱了。
紫岚翻了个身,抬头躺在地上。
紫岚早有防备,跳上去一口咬住媚媚的耳朵,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媚媚带回石洞。它让媚媚待在洞底,本身守在洞口,不再让媚媚随便出洞。外出寻食,它也寸步不离媚媚摆布。它用狼母的严肃限定了媚媚的自在,隔断了媚媚和吊吊的见面来往。它想,跟着时候的推移,媚媚的豪情会逐步淡化,最后消逝的。
这时,媚媚已从懵懂中复苏过来,用极其讨厌和悔恨的目光瞪了它一眼,委曲地嗥叫一声,就想朝吊吊逃窜的方向追去。
媚媚转过一道山岬,绕过一块荒滩,镇静地朝一片长满紫苜蓿的草坪奔去,还一起收回轻巧的嗥叫。一进入开满淡紫色苜蓿花的草坪,媚媚的腰肢变得更加美好,还不时停下脚步,抬起前爪梳理着眉额间的狼毛。
吊吊不但是一匹肥胖而又丢脸的公狼,更糟糕的是,吊吊生性怯懦,是一匹毫无作为的草狼,狼群中没有哪匹母狼肯委身给它的。
媚媚找的是狼群中最没有出息的独眼公狼吊吊!
紫岚的肝火又忍不住突突地往脑门上蹿。它决定实施偷袭。它要等吊吊走进有效的扑击间隔时,纵身一跃扑到吊吊身上,一口咬断吊吊的喉管,万一失手,也起码将吊吊咬成残疾,破了面相或者身相,今后再也没脸去见媚媚。
紫岚明白,吊吊是在向它祈求垂怜,是想让它开恩,而这副弱者的不幸相恰好是它最不能忍耐的。如果吊吊对峙先前那种倔强的态度,来拼、来抢、来争、来夺,或许,它还会窜改初志,放弃棒打鸳鸯刀劈连理的诡计,发点慈悲让它们享用爱的权力和自在。现在吊吊这副令它作呕的熊样,只能激起它更深的鄙夷和仇恨。
要弄清楚是哪匹至公狼搅得媚媚心神不宁的,这并不困难。那天下午,当媚媚行动诡秘地朝石洞外溜时,紫岚悄悄地跟踪盯梢。
那天半夜,石洞斜劈面的山坡上传来吊吊的嗥叫声,那一串串狼嗥就像一串串钩子,把媚媚的魂都勾摄了去。媚媚一夜没安宁,在石洞里东奔西突,像发了疯似的,几次冲要出洞去,它紫岚挡在洞口,用母性的严肃和狼牙狼爪,才算勉强禁止了这场私奔。
紫岚没推测,媚媚会用绝食来抵挡。
紫岚把一块石头推动水塘,咕咚一声,安静的水面被搅碎了,荡起圈圈波纹。它恨水底倒映出来的那匹又老又丑的母狼,它不肯意再瞥见它。但过了一小会儿,水面就规复了安静,水底重又鲜明闪现出老母狼极丢脸的嘴脸。
晨光染红日曲卡雪山顶时,紫岚登上一座龟形的小山包,吊吊的腥骚气味越来越浓,看来吊吊居住的巢穴就在四周了。紫岚谨慎翼翼地绕着小山包转了一圈,发明在背阳的斜坡上有块鹰嘴形巨石,构成一个天然的石窝,再走近一点,闻声石窝里传来狼的鼾声。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吊吊居住的巢穴了。
吊吊软了,完整软了,挺直的尾巴耷软落地,蹲在地上,目光充满委曲,收回降落的哀叫,模样挺不幸。
因而,紫岚的脸上闪现出一种无可何如的神采。它低眉点头,和顺地蹲卧在地,将嘴埋在腋窝下,这行动是在奉告吊吊,我屈就了,我让步了,我经不起你的乞怜和要求,承诺你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