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只是白米粥,咸菜也是自家腌的萝卜,但雪缘却感觉这是人间甘旨。
钱花出去,阿铁并不心疼,因为这是他给爱妻筹办的礼品。
“郓哥儿,本日如何多了两文?”
卖水粉的老板晓得阿铁是每日来卖柴的樵夫,没多少油水刮,顺手指了指最右边的两个盒子:
“好吃就快吃,凉了味道就差了。”
“妆粉五十文,胭脂二百八十文,两份一起,三百文。”
“出镇往西三百步便是。”
“都怪你……早晨那样折腾河人蟹家,害得我又起不得早,说好了三餐归我管的。”
“缘,碗筷就奉求你清算了,我出门了。”
“你真傻,莫非不知我天生貌美,底子无需施粉黛么。”
“愈来愈好吃了,再这么下去……很快就要超越我啦。”
阿铁挠挠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纸包,谨慎翼翼地捧在雪缘的面前。
他从掌柜的手里接过纸包,谨慎翼翼地揣在怀里,正要出发回家,却发明小街另一头传来的骚动。
未几时,世人便听到了阿谁大瘦子的一声吼:
那瘦子身材高大,下盘极稳,又兼真气充沛,如此一番喝问,已经将很多人震得耳膜生疼。
“快点快点,我们急等着用呢。”
阿铁呵呵傻笑。
为何他会感觉如此熟谙?
雪缘站在村口的石桥上,翘首期盼。
这些东西钻入他的脑海,让他头痛欲裂。
他几近每一日都来,镇子又小,是以巡查治安的两个衙役也都已熟谙他。阿铁的柴分量很足,虽是一样大小的两担,却比别人的重了很多,是以阿铁的柴在集市上销路极好。
“你去了那里,这么晚返来,害我好担忧……”
而一担柴的代价,是八文。
“阿铁又来卖柴啊,柳员外的人早就在集市上等你了,快去吧。”
“找打!”
小厮一边催促阿铁,一边将铜钱塞到阿铁手里,他带了根棍子来,待阿铁除了扁担,便也似樵夫那般将一担柴挑走了。
阿铁的脚步有些狼藉,看到雪缘在桥头,也是加快了脚步。
阿铁当然也在围观的人群之列,他听到郓哥儿提及柳员外五十大寿,便感觉如遭重击,及至看到天下会世人,又感觉此情此景极其熟谙。
五十大寿!天下会!搏斗!大火!
“柳老头,你不从命天下会,便只要死!”
阿铁的心亦是开端怦怦狂跳!
雪缘不知那纸包中是甚么,但想来是阿铁经心筹办,拆开以后,见是妆粉和胭脂,心中欢乐至极,眼泪却再度落了下来。
“你这白痴,本日是我们员外五十大寿,多的那两文,是刘管家叮咛赏你的。”
月光下的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能有永久。
天下会的人得了答复,立即以瘦子为首,前去柳家庄去了。他们人数虽众,行动倒是整齐利落,涓滴无拖泥带水之感。
“天下会的人来啦,快走啊!”
阿铁,返来了。
浑身鲜血的天下会世人,亦在瘦子的带领下前去下一个目标地。
为何他会感到如此惊骇?
此言既出,便是柳家庄数十步外的世人都感觉惶恐莫名。
可恰好,阿铁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这……究竟是为甚么?
太阳落下山去,东边的玉轮升起来。
就在雪缘忧心不定,筹算去找阿铁的时候,她终究看到了阿谁让她期盼已久的身影。
两人紧紧相拥时,雪缘竟流下泪来。
若真是如此……
阿铁拿着扁担柴刀,往西北的山上走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成了一个斑点,消逝在钱塘一带丰茂的草木中。
当年小青在九空无界里看到的气象,莫非已经成真了么。
那些世人惊骇的天下会帮众,在他眼里竟如贩夫走狗普通浅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