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杯暗香纯洌的酒端到霓凰郡主面前时,她并没有任何游移地伸手接住,昂首向敬酒人悄悄一笑。
“哟,这真是巧了,”越贵妃忖掌笑道,“我忘了曾叫他带司马公子来给我看看的,适逢郡主在此,无妨趁便就见见吧?”
越贵妃以袖掩杯,仰首而尽,霓凰也不好对峙不饮,何况此地虽也是宫中,但毕竟不是皇后的正阳宫,故而看着那小小一杯,渐渐也就喝了下去。
见她酒液入喉,越贵妃眸中竟然微露哀色,但眉宇间那抹果断却何尝稍改,手执薄薄冰刃亲身切剖甘橙时,行动也极是安稳,利落地去皮取瓤,亲手递到霓凰郡主面前。
“那本宫就未几兜圈子了,”越贵妃神采端凝,腔调也变得更加当真,“此次择婿大会当选的司马雷公子,是太子亲身遍访京都士子选出来的人,文武双全,才德俱佳。虽说武技上稍逊郡主一筹,但你已是那般的妙手,何需求选个武痴做夫君呢?本宫能够包管,这位司马公子绝对可为郡主良配。何况你我本来同亲同源,太子对你也甚是恭敬,这类时候,还请郡主多多支撑太子才是。”
“司马,郡主好象累了,你扶她去歇息一会儿……”越贵妃的声音遥遥传来,阴阴冷冷的。
武试那么多天,又一起在武英殿赴过御宴,霓凰郡主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司马雷。可与前几次分歧的是,这个男人稍稍靠前,眼神微一打仗,她便感觉心中俄然一荡。
萧景琰冷冷瞧了他一眼,还是理也不睬,独自向前迈步。围着他的侍卫不由地跟着挪动,纷繁向太子投来扣问的眼神。
霓凰郡主深深看她一眼,眸色微凝,半晌火线简朴答了个“是”字。
“放箭!”越贵妃调子极低,但语音凌厉,“最起码,让死人不说话,我们才有多说话的机遇!”
“娘娘如此思念故园,何不奏请圣上,归省一次呢?”
“这大抵都是机遇吧。那高僧解的签实是灵验,若他还在,倒可求问一下郡主的毕生到底归于那边。”越贵妃淡淡说着,看郡主停杯,却也并不急着相劝,反而笑生双靥,自饮了一杯。她当年本是艳冠后宫的绝丽女子,再加上服饰华丽,妆容精美,这一笑之下,仍有些倾国倾城的余韵,只不过那眉梢眼角悄悄爬上的细纹,倒是时候如刀刻般的陈迹,谁也挡它不住。
因为这满眸的怀旧离愁,霓凰郡主放松了刚才在皇后宫中紧绷起来的神经。
靖王面色不动,但手中的刀却渐渐分开了太子的颈项,被轻掷于地。
“这么快就走?”越贵妃神情惊奇,“择定了郡马,大婚也要筹办的啊。”
“景琰!你到底想如何?”太子颤声道。
越贵妃心头一凉,绝望的寒栗滚过背心。但只用力闭了闭眼睛后,她还是快速规复了平静,第一句话就冲着司马雷道:“你顿时从前面出宫,记着,明天你底子未曾踏入昭仁宫半步!”
霓凰郡主固然明白,也当作不留意,让这句话从耳边溜走。一个贵妃,虽不能分开深宫跋山渡水去探亲,但如果将来太子即位,奉母后出巡便不是难事了,只不过如许的将来,是建立在老皇驾崩的前提上的,当然不敢随便挂在嘴上。
霓凰听了这话,倒大是顺耳,不由笑道:“娘娘入京这么久,却还是有些我们云南女子的脾气呢。”
“这是故乡的甘橙?”霓凰尝了一口,有些讶异。
越贵妃满身颤抖,咬牙怒道:“萧景琰,你竟敢……”
那便是正阳宫的仆人——当朝皇后。
靖王虽很少脱手,但武功绝对不是普通未历战阵的人所能设想的厉辣,司马雷一来心虚,二来也不太敢跟皇子脱手,三来气力本来较弱,连退几步,便被逼开了数丈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