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送来的礼品比傅家送给钟家的还要丰富两分,傅四老爷有些不测, 吃晚餐的时候和管事筹议要不要再备一份厚礼送到钟家去。
傅云英缓缓道,屈身坐在鼓凳上,脚尖刚好着地,不消悬着。
傅四老爷挺起胸脯,含笑道,“那如何行?不能给别人做白工。县里的童生帮人写信心信,嘴巴张几下也是要钱钞的。我和他们说,想要图志也轻易,一份十两银子。”
钟大郎左摇右摆,站都站不稳了,却不让仆人扶他,摆摆手,笑道:“不吃茶了,下次再来!”
傅云启、傅云泰明显还很惊骇钟大郎,神采惊骇,遥遥缀在最前面,恨不能扒到王叔身上。
傅四老爷转过脸来,笑道,“二少爷能结识钟家至公子,我们这趟没白来!我明天带着启哥和泰哥去了趟卓刀泉寺,抽了支好签,本来应在这里!”
这个其他处所仆人没有明说,傅云英猜获得。
当然,只是了解罢了。让她寒心的并不是他的袖手旁观。
“二哥哥返来了!”
傅四老爷给一旁的仆人使眼色,表示他们把隔间的鼓凳搬过来给傅云英坐。
傅云英眉头轻蹙。
“他们的要求各有分歧。”他面露难堪之色,听英姐的意义,画图不是随便画几条线那么简朴,“都怪四叔嘴快,没事,我留了个心眼,没承诺他们。”
他手里拿的是傅云英为他画的图志。
傅云英还在想十两银子的事,她但愿能早日长大,早日回报身边人的恩典,早日摆脱束缚,画图比编网巾挣钱要快多了。
她晨起读书,看到地下堆得乱七八糟的攒盒,摇点头,让芳岁和朱炎把东西先分门别类收起来。
面对他的嘉奖,傅云英面无神采,“如果照着这一份画,不出半个月我能画完。如果他们想要不一样的,还得看他们想要甚么处所的图志,我才气去书里找。”
“不如就送些枇杷、莲蓬。我听月姐和桂姐说,武昌府卖的莲蓬不新奇,我们送这个,比送绫罗绸缎好,如何说都是黄州县的土产,礼轻情义重。”
傅四老爷做事雷厉流行,前一晚他和傅云英提起画图的事,第二天就让人去铺子里大肆采购,笔墨纸砚,胶、矾,各种东西,各色颜料,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着人送到傅云英房里。
傅云英跨进书房, 徐行走到罗汉床前,“四叔,我们家还给钟家送礼吗?”
寺庙是为记念关公而建的,和归元寺、宝通禅寺比起来,很有些不伦不类,但世人恭敬关公,以是卓刀泉寺也香火鼎盛、游人如织。
扭头叮咛仆人,“明天一早你去铺子里和掌柜说,让他去渡口等着,看到黄州县来的船,别管是谁家的,有好的土产,全都买了,让他细心挑,我要送人的。”
小方桌上摆得满满的, 账册摞了好几层。
慌乱间,仆人们筹办香汤,奉侍傅云章洗漱。
傅四老爷应酬了一上午,脸都笑僵了。故意躲出去,傅云启和傅云泰不敢出门,傅云章又还没返来,只得待在家里等动静。
钟家在武昌府说一不二,钟大郎的名声委实不如何好听。
等傅四老爷送走钟大郎返来,傅云章已经换了身洁净衣裳,靠在床栏前喝鱼汤。
她也是刚才想到的,傅四老爷回家的时候那么平静安闲,毫不是因为他不怕钟家人,而是不想让她惭愧。
先人敬爱关公,专门建寺供奉他的宝刀,是为卓刀泉寺。
气候热, 槅扇取下来通风, 从内里能够看到里间, 傅四老爷盘腿坐在罗汉床上, 低头看摊开的帐本。
傅四老爷正坐在蔷薇花架下乘凉吃西瓜,闻言大吃一惊,赶紧回房换了件最面子的道袍,戴上六合帽,带着畏畏缩缩的傅云启和傅云泰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