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画几幅就是了。”傅云英道。有前人的图当根柢,加上傅家那些海员们的口述,她只需求加一些点窜,或者把图上原有的处所重新详细描画一遍,不需求亲身去过那些处所就能画出来。
婆子问:“早上煮的菌菇野鸡汤还剩了半吊子,使得吗?”
傅四老爷做事雷厉流行,前一晚他和傅云英提起画图的事,第二天就让人去铺子里大肆采购,笔墨纸砚,胶、矾,各种东西,各色颜料,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着人送到傅云英房里。
傅云章仿佛吃醉了,脚步踏实,漂亮的脸充满红晕。钟大郎时不时转头和他说话,他只点点头,笑而不语。
“四叔抽的签,如何会应到二哥身上?”傅云英笑问。
天气垂垂暗下来,长廊外临着水和花池子,蚊虫声响如雷,王叔带着人上门板,房里愈发暗淡。
傅云启、傅云泰明显还很惊骇钟大郎,神采惊骇,遥遥缀在最前面,恨不能扒到王叔身上。
仆人拥着他们二人出去,院内世人还能闻声钟大郎开朗的笑声。这时,傅云章揉揉眉心,俄然往前栽了一下,差点倒地。
钟大郎葵扇似的大手拍拍傅云章的肩膀,踉踉跄跄往外走。
抄手游廊那头脚步声混乱。走在最前面的是傅四老爷和一个穿织金锦袍、眼圈微红的男人,仆人簇拥在两人前面,莲壳搀扶着傅云章走在最中间。
扭头叮咛仆人,“明天一早你去铺子里和掌柜说,让他去渡口等着,看到黄州县来的船,别管是谁家的,有好的土产,全都买了,让他细心挑,我要送人的。”
夏夜蚊虫多, 仆人蹲在墙角烧烟草薰蚊子, 氛围里浮动着一种刺鼻而又芬芳的香气。
傅云英叫来婆子,“筹办醒酒酸汤和轻易消化的汤羹。”
傅四老爷正坐在蔷薇花架下乘凉吃西瓜,闻言大吃一惊,赶紧回房换了件最面子的道袍,戴上六合帽,带着畏畏缩缩的傅云启和傅云泰迎出去。
仆人认出钟大郎,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冲进院子里通报。
傅四老爷哪敢就这么让他走,一边表示仆人们从速过来扶,一边挽留,“大热天,难为至公子亲身送云章返来,吃杯茶再走不迟。”
傅四老爷俄然想起一事,左翻翻,又找找,没找到那本图志,下了罗汉床,端着油灯奔到窗前的书桌上胡乱翻了一通,终究找到傅云英给他画的图志,回到外间,拍拍图志,“前次在内里翻开它,好几小我看到,非要找我讨呢!”
文人们集会的场合不过是那么几种, 风景名胜, 寺庙道观, 再就是烟花之地。
傅四老爷怕家里人因为钟家的事怪到她身上,才用心轻描淡写此事。
她也是刚才想到的,傅四老爷回家的时候那么平静安闲,毫不是因为他不怕钟家人,而是不想让她惭愧。
傅云章脸上浮出一丝笑,没说话,接着喝鱼汤。
钟家在武昌府说一不二,钟大郎的名声委实不如何好听。
莲壳小声惊叫,中间的仆人赶紧几步冲上前,七手八脚架住傅云章。
先人敬爱关公,专门建寺供奉他的宝刀,是为卓刀泉寺。
钟大郎左摇右摆,站都站不稳了,却不让仆人扶他,摆摆手,笑道:“不吃茶了,下次再来!”
“鸡汤太腻了,煮一锅鳝丝汤,两碗就够了,用小钵煮。”
傅四老爷应酬了一上午,脸都笑僵了。故意躲出去,傅云启和傅云泰不敢出门,傅云章又还没返来,只得待在家里等动静。
傅云英缓缓道,屈身坐在鼓凳上,脚尖刚好着地,不消悬着。
傅云英在房廊前和姐妹俩告别,走太长廊的时候, 看到傅四老爷书房的灯还亮着, 想了想,拐了个弯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