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衷抖了抖肩膀, 挨到傅云英身边,亦步亦趋跟着她。
这小子竟然敢回绝少爷的美意?
马车悄悄闲逛,她翻开车帘一角,发明车辕上空空如也,刚才救出她和杨平衷的樵夫守在马车中间,不准任何人靠近马车一步。
护戍卫送他们下山,剩下的人持续往山上去缉捕那伙苗人。
她哈腰拉起杨平衷,他满身发软,已经没法动了。
郎中刚才为她诊脉的时候,眼神闪动了几下,她看得清楚。
傅云英听得出来,他这是真怕了。
“傅少爷?”
主子差点死在苗人手上,和苗人仇深似海,少爷落在苗人手里,哪另有活路?
樵夫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垂目道:“傅少爷不必担忧,某一人足矣,他们有五十人也不碍事。”
黑衣人越来越近了。
傅云英:“……”
不等她细想,樵夫举着火把往水面上一照,轻声开口:“杨少爷?”
听到潺潺的水声,她悄悄松口气。扶着杨平衷走到断崖处,道:“低下头,抱住脑袋,我们滚下去。”
火光由远及近,持火把的男人头戴芦草方笠,穿粗布短衣,绑腿裤,脚上茅草鞋,一脚踩进水里,水花四溅。摇摆的火光映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虽是朴实的粗布衣裳,但不掩来人与众分歧的沉稳利落,宽肩长腿,夜色下也能感遭到对方必定劲瘦而健壮。
杨平衷对着保护们翻了个明白眼,目光逡巡一周,没找到老爹的身影,眉头一皱,冷声道:“我身上湿透了,速去筹办热汤沐浴。”
确认了樵夫的身份,杨平衷放下心来,扭过甚道:“云哥,能够出来了。”
樵夫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任他抱怨。
傅云英道,回身上了马车,放下车帘。
傅云英背对着黑黝黝的密林,俯视着失魂落魄的杨平衷,一字字道:“闭嘴,别磨磨唧唧让我用心。”
她深吸一口气,拉着杨平衷潜入冰冷的泉水中。
“你叫他返来,发明不对劲的处所,就出声叫我。”
保护们变了神采。
他支起耳朵谛听风里传来的声音,脸上浮起笑容,“来了来了!我家卫……救我们的人来了!”
身后带了个拖累,她不敢逞强,奋发精力,游到对岸,攀住岸边一块大石头,低声喘气。
“你爷爷!”
她屏住呼吸,把杨平衷藏在一处乱石堆后。
四周八方都是喊声,仇敌仿佛无处不在,火光像郊野鬼火,散落在各个角落,阴沉冰冷。
马车上甚么都有,热茶热羹热香汤,另有美婢服侍。
两人伸直身材,护住头脸,往地上一躺,翻个身。
杨平衷满身衰弱有力,叮咛身边的保护把本身送到傅云英身边,刚好闻声这句,忙道:“来,云哥,去马车上,我让我的丫环给你换。”
最前面的人穿黑衣,戴大帽,手上挽了张大弓,弓弦张满,来势汹汹。
杨平衷的脸也白了,顷刻间面无赤色,毛骨悚然,双唇颤抖,用私语般的声音轻声吐出几个字:“他们是来杀我的。”
看到在火光映照下折射出一道道银光的□□,傅云英神采发白。
保护们应喏,七手八脚架起他,送到一辆铺了厚厚漳绒毯子、装潢华贵的马车上。
傅云英没吭声。
杨平衷劫后余生,感受手脚仿佛又有力量了,扯开嗓子,吼怒了一声。
郎中看过傅云英的伤口,给她包扎妙手腕,脸上一道道划破的伤口也涂了药,又让婢女灌她喝下一大碗苦涩汤药,叮咛道:“伤口不能再碰水了,有点发热,这些天好生保养,勿要费心。”
半夜半夜,樵夫如何在山里行走?
“你刚才说了,那些人是来杀你的,他们不会给你逃脱的机遇。”傅云英抓住杨平衷的胳膊,制止他摔下去,咬牙拖着他走,“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