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四老爷戴好毡帽,穿一件芦花色松江飞花布道袍,牵起傅云英的手走出傅家大门,“英姐,之前逛没逛过集会?”
老太太心不在焉听着,等三婶说完了,淡淡嗯一声。
她听王婶子说过,家里两个婶子人都不坏。三婶浑厚,不爱说话。四婶管家里的中馈,性子要强,最爱面子,喜好听阿谀话。四太太特地送来一对金镯子,她如何说也得戴出去晃个几圈,好让四太太有机遇显摆她的贤惠漂亮。
王叔应喏。
傅云英说:“我想要纸笔文具。”
丫环通报说卢氏带着傅月、傅云启和傅云泰来了,傅四婶跟在前面,小吴氏还是不出门。
傅四老爷闻言,双眉挑得老高,枕动手臂问,“那不是你留着给月姐的么?”
虽说傅三叔不如傅四老爷无能,但是当着孩子的面,老太太如此辨别对待,她的偏疼,可见一斑。
傅云英摇点头。群牧所周遭十里没有火食,哪来的集会。上辈子倒是逛过,不过当时候多数坐在肩舆里,走马观花,只能看个热烈。
老太太问起两个儿子傅三叔和傅四老爷。
老太太眉头紧皱,扫傅云英一眼,目光很不附和。
傅四老爷出门办事起得早,两个小少爷读书上学时起得也早,傅家各房早上一顿普通各吃各的,免得等来等去迟误时候。
丫环、婆子跟着拥戴,一时之间,碧纱橱里一片阿谀之声。
韩氏感激道:“她四婶给的。”
傅云启神采一白,不甘不肯地闭上嘴巴,抱恨退到一边去和丫环玩。
阿金回说:“五蜜斯把人赶出来了,离得远,内里风又大,张妈妈听不清里头说了甚么,就闻声九少爷呜呜哇哇的哭声。”
傅桂一口一枚山查丁,边吃边笑嘻嘻道:“姑苏府的带骨鲍螺最好吃了,又香又甜,连知县家的姐姐都说带骨鲍螺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果子!可惜阿谁放久了会坏,我都吃完了。下次四叔再去姑苏府,你也能吃着了。”
傅云启轻哼,悄悄瞪傅云英一眼。
傅桂的神采一下沉了下来。
傅三婶看着甚么都不懂,本来并不简朴。
傅云英只当没瞥见。
傅云启满脸委曲,斜睨傅云英一眼,吸吸鼻子,“奶奶,我……”
卢氏解下乌绫抹额,低头想了想,“就拿扁的吧。”
“伯娘和英姐来了。”傅桂站起家,拉傅云英上桌。
傅云启和傅云泰揎拳撸袖,和丫环玩撒棍。两个小家伙玩得热火朝天的,摆摆手,赶丫环走,“不去不去!”
巳时二刻傅四老爷起来梳洗,派丫环到正院传话,“四老爷吃过饭去河边逛集会,问少爷、蜜斯们想不想一起去。”
世人的重视力一下子都集合到傅云英身上。乌黑的腕子拢着一对扁形杜口镂刻莲纹金镯子,确切都雅。
傅桂内心正别扭,不想去。她不去,傅月也说不去。
雪还没停,傅四老爷把一顶连线锦圆帽扣到傅云英头上,拉着她打量几眼,唇边含笑,扭头叮咛王叔,“该给英姐打几副项圈、银锁,转头路过银器铺的时候记得提示我。”
傅云英拦住韩氏,“娘,别忙活了,一会儿要去祖母房里,给我戴上吧。”
卢氏如有所思,问丫环:“闻声英姐说甚么了吗?”
老太太赶紧道:“别吵醒他,让他接着睡,难为他在外头东奔西跑的,快过年了也没个消停。”一迭声喊丫环,“你们老爷喜好吃沙锅鱼冻,去灶房说一声,明天煎的鱼搁在窗台子上,等老四起来给他送去,别忘了。”
次日一早傅云英起床练博戏,芳岁捧着一对寸阔的扁形金手镯拿给她看,“蜜斯,刚才四太太让人送来的。”
傅云英回瞪畴昔,指指缠着老太太撒娇的十少爷傅云泰,悄悄吐出两个字:“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