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婶张明蕙奇道:“读书人家舍得女儿做妾?”

肖金桃的手中,不知何时已抄起了个铜制的烛台,悄悄的走到了窗边,躲在暗影处。就在拿着斧子那人跳出去的一刹时,烛台猛的砸去,那人惨叫未溢出咽喉,忽见一道寒光划出个利落的弧度,顷刻间血液喷薄而出,浓烈的血腥味满盈。外头有人大喊:“不好!内里有埋伏!”

练竹忙解释道:“端庄抬出去的妾,总不好出身太差,她爹是个读书人。”

仆妇门猛的惊醒,七手八脚的关上二房的院门。肖金桃又道:“搬桌子堵上!”

喜婆忙拽着新娘上前,盖头被猛的扯下,窦宏朗瞥见新人的脸,就不大欢畅:“二十两银子,就长如许?”

仆妇忙问:“这话如何说?”

又有人喊:“老四!活着没?活着出声!”

时候一点点过,屋里统统的人都绷着弦。砰的一声,屋浑家齐齐一抖,院门被大力撞开。贺兰槐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氛围如此压抑与可骇,年仅七岁的窦怀望那里受的住?哇的嚎啕大哭起来。

吃了酒的脑筋不大灵光,好一会儿,肖金桃才反应过来,厉声断喝:“关院门!”

屋内,是死普通的沉寂。

肩舆跟着各色目光,进了窦向店主的侧门。早有一个仆妇扮的喜娘迎了上来,将肩舆里的人接进了院内。此回纳小的乃窦向东的次子窦宏朗,其嫡妻名唤练竹的夙来和顺贤惠,因自家不得生,便不拘着丈夫纳小。几年前纳得一个胡三娘,生了儿子,肚子就再没了动静。练竹摆布瞧瞧,膝下只得一子,实在有些萧瑟,便又聘了个新娘来。

不一时丫头端了茶碗来,新人规端方矩的跪下奉茶。世人正在桂花树下热烈,随口吃了茶,就打发新人去偏房呆着了。窦宏朗懒的跟女眷一起喝甜酒,径直去了外头席上,同父亲兄弟并几个常走动的近支族人行酒令去了。

又一记斧头,窗棱带着纸张破出了一个大洞。饶是妯娌间最沉着的长嫂张明蕙也吓的眼泪直流,本日就要命丧于此了么?

就有人答:“二伯爷家纳小,就不知是哪个做新郎了。”

窦三婶贺兰槐笑出声来:“收了二十两聘礼都不给一顿饱饭,可见在家过的甚么日子。这但是糠箩里跳到米箩里了,八字端的好。”

刺探动静的妇人不自发的踮脚看了看办丧事的方向,嫁过来多年,仍然感觉族中大户窦向店主的房屋豪阔的不像话。君山窦家乃本地朱门,人丁未几,贫富差异却大。富者如窦向店主,占着茶园,一年不知赚很多少银钱,连族长在他面前都直不起腰来。想到此处,妇民气中不由生出一丝妒意, 往门口呸了一声, 掉头回自家院里了。

自来大户皆修得高墙深院、请了仆人打行,哪是那般轻易进人的?只怕是有了内鬼!肖金桃有些头晕,隔着围墙,能看获得外头忽明忽暗的火把亮光,听获得火线忽近忽远的喊打喊杀。想起与族中的龃龉,方才吃的酒,皆化作了盗汗,一颗颗的从额间鬓角落下。

窦家有钱,屋子都是好料。可再好的料子,也经不起几斧头。屋内的人眼睁睁的看着窗子一下一下的接受攻击,神经绷的越来越紧。

既是豪族, 便没有精穷的,只人间常情, 不患寡而患不均。窦向店主的男丁个个有妻有妾, 怎怨的人不眼红?倒还给嫡妻留些脸面, 自来纳妾就不大办的。便是如此, 一起单放的鞭炮, 族中落魄些的人家, 娶嫡妻都一定放得了这么很多,更逞论别的。

练竹懒怠理她,只拿眼神表示丫头珊瑚快去。珊瑚跑到厨房,随便捡了几样,厨下的仆妇调侃道:“偏房里的也是你婶子,你就敢随便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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