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颐忙起家施礼,道:“奴婢已入奴籍,当不起一声女人。奴婢谢府上拯救之恩。身无长物,唯有极力而为。”

婆子百思不得其解,窦家又不肯放尸首,只得带着仵作走了。才行到船埠,张明蕙追了出来,死活一人塞了个红包,对婆子陪笑道:“好嫂嫂,昨日我们真没做甚么,实她建议羊癫疯,我们不知如何应对,才……咳……阿谁……劳嫂嫂家去美言几句,若贵府老爷不嫌弃,我们家很有几个貌美的丫头,过几日陪送畴昔如何?”

肖金桃神采微缓,语气还是不大好:“你们亲目睹的,人,我没有慢待。她昨日自家落水,没活过命来,仵作也瞧了,与我们无干。依我说,不如当场入土为安吧。”

窦向东一惊:“果然?”

婆子衡量着两个荷包,有十来两重,想起八成是窦家爷们争风妒忌,错失了手。恐怕死的有陈迹,才上了那般厚的脂粉。婆子本是洪太太的亲信,向来视陆观颐为眼中钉肉中刺,能治死她,又能得银子,皆大欢乐。心中转了几个动机,说了些要紧话,吓的张明蕙拔了个金戒指,才心对劲足的走了。

陆观颐垂眸低声道:“利用过仵作不难。须得请贵府破钞些银两, 替她穿戴整齐。顶好用销金缎子制的厚衣,越是都丽堂皇, 越是显的府上惊骇而恭敬。”

陆观颐点头道:“奴婢在内宅,晓得的也就这么多了。但有一事,不瞒太爷,奴婢原是陆伯爷家的旁支,与洪同知有亲,才去到他府上。那位端悫驸马恰是奴婢的表弟。他……是有兵的。”

窦向东看着儿子的神采剧变,内心格登一下。

肖金桃便叮咛人开柜子, 拿了她新做的一套大红销金方胜盘长纹的褙子装裹了。又替尸身梳了个非常乡土的发髻, 偏插了满头的金银簪子。陆观颐再厚厚的补了妆才罢。

窦向东看了一回,皱眉道:“不是很像, 腿脚亦是好的。”

仵作支支吾吾的道:“怕是冻死的吧!”装裹的严严实实,他还能验尸不成?除了刑囚,不是查案,哪个家里死了人愿叫人碰尸身的,度量着迩来的气候,又听闻昨日落过水,就随便扯谈了个由头哄人。不过一个官奴婢,死了就死了,管她如何死的!有甚么要紧。

本年的夏季特别冷,物价腾贵, 死人比往年都多。窦家不费甚么工夫, 便找来了个冻死的女尸。陆观颐歇息了一夜, 另有些烧,倒是强撑着病体,一瘸一拐的行到正院背面, 替死尸描眉上妆。脸好画,死人不比活人, 强行画的七八分像, 乱来过人也就罢了。

巳时初,洪家公然派了两小我来。一个仵作,一个婆子。陆观颐躲在隔间,悄悄对管平波道:“那是太太的亲信。”

陆观颐道:“且是来自西垂的姜戎杂胡兵,据闻非常短长。其德配乃西姜首级伊德尔之女,故他有朝廷独一一支重马队。本来是西姜岳父养着,现在做了驸马,圣上更不能委曲了他。太子占着大义,晋王有了兵权,奴婢不通朝政,只能晓得这些了。”

肖金桃笑道:“现在家里改了口,我竟有些不惯。”

陆观颐轻声道:“圣上偏疼季子,都城无人不知的。”

婆子道:“都是那奴婢不费事,胡乱攀咬,府上奶奶委曲了,我们太太内心过不得,特特叫我本日再来同奶奶告个罪哩。”

婆子忙陪笑道:“老太太说那里话?我们感激都来不及。”

肖金桃嘲笑:“昨日我媳妇救人,你们家丫头还赖我媳妇呢。”

陆观颐道:“当今有些似贵府,只见儿子不见女儿。独占端悫公主,乃淑妃39岁上得的,圣上爱若珍宝,三岁便有了封号。一个公主原与朝政无干,倒是有一兄长,乃当今九皇子,得封晋王,兄妹两个都极得宠嬖。”陆观颐笑了笑,接着道,“程知州之女,为太子良娣。洪同知的表侄,娶的倒是端悫公主。如何不打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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