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喜民之妻黄氏道:“今早族长一家子男丁去城里赶集,乘船俄然断成了两截,祖孙三代淹死了六七个,此事你晓得不晓得?”
喜婆也没当回事,待得窦家女眷闲话暂歇,便道:“叫她给奶奶、婶子敬茶吧。”太太奶奶的称呼,只在官宦人家。窦家虽富,却只是商户。故下头人称呼起主家,便同长辈普通。乃至另有管主子叫爹娘的,不一而足。乍一听还当是一家子,晓得内幕的方分的明净。
君山岛通共没多大,岛上的裁缝说来也不是生人,恰是窦向东亲信长随张和泰兄弟的父亲,与窦家高低都熟的,不消通报,伉俪两个直接进了二房的院子。
窦向东抬了抬手,道:“别小瞧了他,也别高看了姓程的。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不是洪让到处跟程知州不对于,程知州也想不起来拉拢我们。没有这起子当官的,咱家还未需求做杀人的买卖!十亭水匪,有九亭是他们的功绩,都是欲壑难填的王八蛋。”
喜婆忙道:“他们贫民家,饥一顿饱一顿的,夙起又不敢怠慢,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吃饱就好了。”
窦向东点头道:“你想的殷勤。”越性把此事定性成窦族长家在理取闹,方好掩了他家杀人灭口的陈迹。
二房仆妇们服侍完主子的饭食,总算腾出空儿来用饭。不在跟前当差的,全挤在了厨房,吃的满嘴流油。二房东母练竹是个好性儿,先前听闻新人未曾吃饱,就叮咛丫头道:“给偏房那位端一份饭去,没得叫人饿着过夜。”
围观大众齐齐:“……”方才仿佛很有几个族人,是捂着蛋一瘸一拐的出去的吧……是吧?是吧?
一席话说的窦宏朗哭笑不得:“你便是个女金刚,也一定弄的清外头的事。”
几个族人纷繁安慰了几句,窦向东擦了擦泪道:“方才元福说的有理,虽闹出事端,到底是自家人。只我现不肯见他们,烦喜民叔替我带上奠仪吧。”说毕,跌坐在石阶上,捂着脸一声不吭了。
另一人喊道:“好!好!杀了他们家的小崽子。看清楚些,别把丫头也砍了,一个值好些钱呢!”
管平波冷哼一声道:“你骗鬼呢?即便是两个当官的不对于,与我们家有甚么相干?我们家又不差那点子,不过是个土财主,他们还指着我们跟朝廷站队一样存亡相随不成?做买卖的人家,哪路神仙不消办理?我们能出的唯有银钱,他们竟不止图银钱,还想从个土财主身上捞政治本钱?”
肖金桃的手中,不知何时已抄起了个铜制的烛台,悄悄的走到了窗边,躲在暗影处。就在拿着斧子那人跳出去的一刹时,烛台猛的砸去,那人惨叫未溢出咽喉,忽见一道寒光划出个利落的弧度,顷刻间血液喷薄而出,浓烈的血腥味满盈。外头有人大喊:“不好!内里有埋伏!”
管平波道:“你说几件来,我若能听的明白,又如何?”
窦宏朗道:“知州的女儿,是太子良娣。”
就有人答:“二伯爷家纳小,就不知是哪个做新郎了。”
窦喜民拍拍窦元福的肩:“你阿爷有了年纪了,劝着些。另有你二弟,你家又不是没钱,多讨几个出去便是。一个不开和,不至于个个都不开和。新来的阿谁我看着好,一把子好力量,圆脸大眼睛,屁股也不小,看着就好生养,别太急了。”
略顿了顿,窦宏朗又道:“另有一事,不知真假,我听闻天子老爷更爱旁的茶,倒是洪让的姑父最爱我们家的银针。上上等的统共才那么点子,给了这个,就给不了阿谁,更不能短了皇家的,可不就打起来了么?”
比内里的人更惊惧的是肖金桃。巴州多泼妇,似她这般临死了想着砸死一个够本,砸死两个算赚了的不希奇。可方才劈面角落里如鬼怪普通一击毙命的东西是甚么?是敌?是友?亦或是……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