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这年三十的,铺子都关着门呢,你带我们到哪去?”多隆阿眨巴着两只小眼睛,紧了紧狐皮袄领。
“拜年是假,找点钱,倒是真的!”他思吟半天,缓缓说道,两人的眼睛里顿时冒出火花来。
多隆阿与胡进宝相互看了看,蓦地,二人同时收回一阵大笑,惹得中间服侍的小厮也都掩嘴暗笑不止。
……………………………………
“我要把胡同口的细杂拌都给他包圆了,”多隆阿家的景况要好一些,“那些粗杂拌都扔了,我最爱吃蜜饯樱桃了……”
“二哥,你如何又返来了!?”多隆阿一脸迷惑,抬脸一看,恰是走在前面的肃文。
“就是,就是。”胡进宝从速随声拥戴。
肃文顿时明白过来,繁体字的“参”一定如许写,但他网罗大脑,也想不出繁体“参”的写法,只好一笑道,“我手写我字,别人岂能拘牵!能熟谙就行了!”
“别废话!让你磨你就磨!”
“我们仨年三十巴巴赶到这,你觉得我们是来拜年吗?”肃文鄙夷地一笑,“当然是换银子!”
“呵呵,过年了,家里没米也没面,就想来岁到你们哪坐诊瞧病,提早预付点银子,这都不可吗?”肃文“耐烦”地说道。
“丹参能活血,当然,另有最后一味,四药合力,解毒之力不啻于加强百倍、千倍。”肃文昂然道。
转眼间,东西就摆在了桌上,肃文站起来,“多隆阿,磨墨!”
管家阿谁气啊,但是脸上还得笑着,这瘟神,如何还送不走了?这一大师子,都在等着他过年哪!
管家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倒是“扑哧”笑出声来,“肃二——爷,您不会挨了一棍,胡涂了吧,我们岳家从明万积年间就干的是岐黄的买卖,……哎,您这个方剂如何只要三味药,前面这味是甚么,如何只要分量呢?”他抖了抖手中的药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肃文。
“岳老爷,提早给您拜年了!祝您来年买卖昌隆,四时发财!”肃文主动站起来,一揖到底。
“你再走一趟,如果你们老爷不来,我们仨顿时就走,今后今后,再不登你岳家的门!”
肃文笑笑,拿起羊毫,在纸的右边填上了三个字——“避瘟丹”。
多隆阿、胡进宝、管家连服侍在旁的小厮不由地都凑了过来,只见宣纸上一个大如核桃般的黑字,“雄——”
“二哥,你甚么时候学会开药方了?那我明天要去考举人去!”多隆阿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今晚吃得太咸,老感受口渴。
“这避瘟丹?……”
“如何说话呢?”胡进宝大吼一声,“大过年的,说点吉利的不成吗?”
多隆阿、胡进宝的眼睛不由自主都瞪大了,刚才那狂热的目光顿时冷却下来。
多隆阿与胡进宝的瞳人中陡地放出光来,“能换多少?”
多隆阿与胡进宝互想看看,都是吐了吐舌头,却在肃文身后站得更直了。
多隆阿腮帮子鼓鼓的,两扇鼻翼笑得一抽一抽的,他小声道,“二哥,在官学里,您的字……?”
“好唻!一个‘福’字也未几收,十两银子就成!”多隆阿痛快地承诺着,他朝胡进宝眨眨眼,两人都揣摩着,肃文必定要使甚么阴招,这大过年的,谁都图个喜庆,不肯生出是非来。
胡进宝不甘掉队,“二哥,快赶上前朝刘墉刘大学士的字了,好!”
“拜年啊。”肃文脸上冻得生疼,内心却很轻松,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街上卖糖豆的、卖果脯的、卖糖葫芦的,卖大扁杏仁的……,一群孩子正簇拥着他们,个个脸上都挂着笑,不管是贫困还是富朱紫家,富的能够买点杂拌(各种果脯),穷的有点糖豆也能拼集拼集,都能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