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遇害后——裴頠亦同时遇害——卞粹被免为庶人,厥后拨乱归正,他乃得归朝担负侍中、中书令,并且进位公爵。卞壸固然宦途不顺,毕竟袭父爵为成阳县公,以是裴该才说:“卞公,君名位本在我上……”我才是个县侯啊,你都县公啦——怪不得能跟本身一样戴三梁冠呢,连祖逖都只是二梁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因为东晋诸帝手里没有玉玺——洛阳城破,玉玺为刘聪所得;比及后赵灭前赵,玉玺又落到石虎手里;一向到冉魏建立,向东晋求救的时候,玉玺才被晋将骗归江东——以是一度被人蔑称为“白板天子”。“白板”也写作“白版”,就是代表了“署”,只是由上官在牍版上誊写了委任状,却并没有朝廷正式诏命和发给印信——现在裴该他们,就也都是这类“白板”官。
以是这类“署”,也就跟真的没甚么辨别了。但有一点,本来卞壸的临淮内史是裴盾署的,在尚未获得朝廷承认的前提下,裴盾就离职了——先降胡汉,旋即被杀——以是时过境迁,必定作不得数。卞壸也恰是为此才没法皋牢住临淮海内的吏民之心,终究只得落跑、南奔。裴该和祖逖则分歧,只要司马睿不失势,他们的官职便可稳如泰山。
且说坐定以后,祖逖问卞壸:“卞公是几时到的广陵?”卞壸笑一笑:“不敢称‘公’……”他毕竟家世低,即便身上挂着公爵头衔,在裴、祖二人面前仍然执礼甚恭。
郡主簿,另有裴该让卞壸当的州别驾,都属于可由长官自行征辟的僚属,若按后代观点,算临时工,不占体例,故此也不需求上报。当然啦,身当乱世,很多旧有的端方也都没法严格遵循了,比方说如果一板一眼按规定走,裴该这徐州刺史、祖逖这广陵太守,以及卞壸曾经做过的临淮内史,就全都作不得数。
名为“乐”捐,天然没人真能乐得起来,富户们一开端还砌词推委,说我们也都饿着肚子呢,哪儿有粮食资供军需呢?卫循当即拍案瞪眼,呵叱道:“汝等面无菜色,身着绫罗,而云无粮,谁会信赖?!”
在这年代固然还是“上品无豪门,下品无势族”,还不到“下品无世族”的程度,但流派之见就已经比较深了。倘若遵循0到100来分别,0算百姓,60以上算世家,那么闻喜裴氏起码也得95往上,琅琊王氏则低了大抵两三分,颍川庾氏、范阳祖氏都是勉强合格,冤句卞氏则最多50……这差着层次哪。
裴该之以是派卫循去,一是这小子嘴皮利索,比较能说,二是边幅粗暴,就不似个好说话的主儿,再加上中间儿另有甄随那般凶丑之徒,故此一番威胁以后,富户们也只得凑了五百斛粮、三十匹绢,交给这一行恶客了事。
裴该闻言倒是稍稍一惊,仓猝提大声音问道:“得非……(不利,我健忘此人本籍那边了)……卞望之么?”
卞壸比起其父卞粹来,跟裴家的干系更加密切——他亡妻就是东海王妃裴氏庶出的mm!因为这层干系,中原大乱后,卞壸才会跑去凭借妻兄、时任徐州刺史的裴盾,旋被裴盾署为临淮内史。裴盾固然降了胡,卞壸却一片忠心,可鉴日月,没筹算跟着去,仍然紧紧地守把着他的临淮国。但“永嘉之乱”,洛阳城破的动静传来后,国中属吏纷繁跑散,四乡盗贼纷起——另有很多干脆打起旗幡,想当“带路党”,恭迎胡汉军的——卞壸独木难支,这才只得携家眷南下遁藏,成果就被临时留在了广陵城中。
时候不大,就听“吱哑”声响,广陵城南门敞开,吊桥也放下来了,只见一名官员撩着衣衿,疾步趋出,还隔着老远便拱手作揖道:“临淮相卞壸拜见使君、祖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