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门徒实在太不靠谱啦,故此葛稚川才迟迟难下定夺,这回得了机遇,就想先把彭晓轰到江北去再说。
玄门初创于东汉中期,到了汉季,因为张角等人反叛,招致朝廷的围歼、封禁,修道者便逐步向边地转移――一是巴蜀,二是吴中。厥后曹操攻入汉中,迁张鲁于许昌,五斗米道固然得以苟延残喘,毕竟寄人篱下,难以答复――即是说中原地区的玄门权势非常亏弱,这才逐步被外来的佛教迎头赶上。但是左慈等人在江左,布道却相对要顺利一些,到了这个时候,三吴门阀大多信道,就连南渡侨客也逐步遭到影响。葛洪因此在建康政权中熟谙了很多人,大能够一封荐书,保举彭晓去任职。
巧得很,葛洪同时也是烧炼的名家,不跟汉季张角兄弟那样,光会点符水和造反――黑火药的发明人,有一说就直接归功于葛洪。
彭晓恭恭敬敬,双手接过竹简,定睛一瞧――这枚简仅长一尺不足,看起来是残的,一头有烧焦的陈迹,简上写着一行独特的古篆字。他横看竖看,就光能辨识出“十”、“二”、“三”、“火”、“中”五个字来,别的的……完整瞧不懂啊!
厥后路德北渡徐州,就把这差事转交给了管家裴仁,裴仁一等数年,嘿,还真被他给比及了葛稚川。只是入山寻访,葛洪却果断不肯渡江到淮阴去。
彭晓说这我当然会啦――“若与晓三百金,假以光阴,必可为使君烧成金丹,服之可怯百病,久食能延寿十年!”
要说葛洪修道,那也是家学渊源,他十三岁丧父,家道中落,不久后即拜在郑隐门放学习,而这位郑隐,本是葛洪伯祖父葛玄之徒,葛玄又自称出于左慈门下……郑隐另有一名弟子,是江夏安陆人,正乃彭晓之父也。所今厥后荆州大乱,先有胡亢,后有杜曾,彭晓在郡内存身不住,一起向东方逃蹿,不期然探听到葛洪在丹山隐居,便即前去投奔。
裴该答道:“实不知有无硫磺,然彭城有铁矿,我听闻炼铁亦可得硫,不知确切否?”实在他对此是明白无误的,但还得先考一考彭晓。
彭晓想了一想,诚恳答复道:“所谓‘十硝二磺三炭’,炭天然为柴炭,但以何木烧炭最好,尚须实验;磺当是硫磺――未知徐州可有么?”
彭子勤就此束装上道,恰好裴氏和司马裒北渡,他也就被塞进了从人当中。
彭晓假装踌躇地答复道:“真硝多产西方,古书有云:‘硝石出陇道。’徐方恐不易寻……朴硝略易得,却恐不是。此非一二日之功也。”
既是师兄之子,葛洪便本着同门之谊,欣然采取,将彭晓收归门墙。可谁想到这个彭晓固然不笨,却底子不是修道的种子:起首是功名心重,多次恳求葛洪向建康城内的官员写荐书,让他能够迈入宦途;二是舍不得尘凡俗世,三天两端偷下丹山,到四乡八里去打食外加猎艳;三是脾气操切,恨不能明天入门,明日便可学得秘法,穿窬入室,或者明天学烧炼,明日便能成绩金丹……
裴仁多次登门,其意甚诚,葛洪不便拒人于千里以外,就说既然裴使君有向道之心,想向我咨询烧炼之法――这天然是裴该决计捏造的借口了――那我便派个弟子前去徐州一行吧。
彭晓笑道:“使君若询之别人,必定迷惑,晓却晓得,炼铁确切能够得硫,可代硫磺之用――此我师门之秘传术也。”至于他是不是在吹牛,裴该就不清楚了。
彭晓还在踌躇,我是明言瞧不懂呢,还是假装熟谙为好?若说瞧不懂吧,就怕露了怯,被裴使君小瞧了,恐怕断了退隐的机遇;如果谎称瞧明白了,裴使君命我按此方去烧炼,却又如何是好啊?幸亏裴该没让他愁闷太久,就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说:“此上古籀文,恐不易识,我遍访高人,始得其意――都誊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