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的躯壳,曾属于牧老夫人的亲生孙女,现在躯壳仍在,却换了芯子……若牧老夫人感觉受了欺瞒,对她心生痛恨,也是人之常情。
秦雨缨的针灸之术,头一次落空了感化。
那丫环叫夏荷,先前在牧府待过,因手脚不洁净,被常氏给赶了出去……
去私塾的暗卫,不一会儿就返来了,说并未在那边找到孔钰珂的踪迹。
见牧老夫人偏着头闭上了眼睛,秦雨缨赶紧轻唤了一声,恐怕外祖母就这么睡畴昔,再也不会醒来。
只余牧老夫人呆坐在一座墓碑前,愣愣看着那墓碑。
毕竟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她此生最亲的人。
秦雨缨再次语塞。
北风卷起几张燃着的纸钱,在空中飘飘零荡,眼看就要落在牧老夫人斑白的头发上……
秦雨缨愣愣看了很久,只感觉下颌处有些痒,伸手一摸,摸到的竟是一片温热。
可王爷为何不禁止呢,莫非……有甚么把柄被秦雨缨抓在了手里?
“这……”孔钰珂结了舌。
“外祖母……”秦雨缨替她拉了拉被褥,“您快躺下吧,莫要再着凉了。”
“那孔钰珂说,要留下来典当私塾中的桌椅板凳,以是并未同喻世墨一起离京。”杜青解释。
以秦雨缨对孔钰珂的体味,此人固然凶险,但并不算胆小,该当不至于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也就是说,外祖母的性命临时无忧。
可如果皇后、陆长鸣安插的眼线,定是聪慧无能之人,怎会连戋戋几个玉镯都要贪?
她本来气味奄奄,现在倒是目光灼灼。
一只手悄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握住了她削瘦的肩。
被带到秦雨缨面前时,她内心七上八下。
话虽如此,却还是带上了陆泓琛。
“老太太方才也出去了。”小厮答。
牧老夫人一笑,那笑容有些暗澹:“雨秋性子脆弱,秦洪海奸商凶险,皆生不出你如许的女儿。”
她竟……哭了?
牧老夫人微微伸开眼皮:“缨儿,是你啊?”
秦雨缨内心一阵绞痛,她不是没有问过阎王,母亲现在在那边。
不,不成能是假象……
“孔钰珂这几日都做了些甚么事?”她问杜青。
此事是陆泓琛叮咛暗卫动的手,前两日下大雨时,暗卫偷偷将衙门库房的屋顶翻开了几片瓦,存放在书架上的户籍尽数被雨水打湿,想来那墨渍已是融成一团团,看不清楚了……
她不免自责,一时候,视野变得一片恍惚,眼泪竟流得更加澎湃了。
秦雨缨摇了点头:“外祖母她本就不肯喝雪狐的血。”
可现在,哪怕在他怀中,她身子还是微微发颤,仿佛一只断了线的鹞子。
见她点头承认,牧老夫人面色一时候说不出是悲是喜:“如许也好,如许也好……”
外祖母年纪已大,且脑筋经常不甚复苏,碰到那用心叵测的孔钰珂,只怕毫无还手之力。
“不如我和你打个赌,我赌这一刀下去你必死无疑,如何?”秦雨缨晃了晃手中匕首。
“外祖母,陆泓琛已回府去找雪狐取血了,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秦雨缨握紧她的手道。
经他这么一安抚,秦雨缨才略微放心。
眼睛虽被遮住,却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秦雨缨的手指悄悄滑过,一颗颗掉落在地……
“面熟?”秦雨缨眸光微凝。
“缨儿,外祖母就这点遗言,你可愿承诺?”牧老夫人抬起眼皮,慎重地问。
语气极冷,仿佛在问孔钰珂有何遗言。
“不是你的错。”秦雨缨点头,强行定了放心神。
牧老夫人仔细心细地打量她,目光变得复苏而猜疑:“你手中既有雪狐,又有那两册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