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忽又一笑,说:“我也没甚么不放心的。不过曜儿还小,我想着从明日起叫他出去跟你住,你也好照顾些。”
这一阵忙,已经入了秋,气候一日比一日凉了。豫亲王要预备上苑秋狩之事,以是晚间特地进上房来,湘意正与喜儿用饭,俄然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内官尖细的声音:“王妃,王爷来了。”底下人都留在了门外,只要多顺服侍豫亲王出去,湘意无妨本日他这么早出去,忙笑着站起来:“王爷本日返来得倒早,用过晚膳没有?”豫亲王公事多,旬日里头,倒有九日不在府顶用膳。偶尔回府中来,多数又是在外头书房里跟属官幕僚应酬,此时只见小几上放着几碟清爽小菜,另有一海碗紫粳米细粥,说:“明天我就在这儿吃吧。”
回到府中先换衣裳,豫亲王便遣人来请:“王爷请王妃到后堂。”
他们在宫中耽到中午,又领了皇太后的赐宴,方才向皇太后辞职。皇太后唤了声:“快意。”只见一名婉侍回声捧出一只金盘,皇太后笑道:“七mm别嫌弃,当是见面礼吧。”
那赵先生是豫亲王的亲信,与旁的清客分歧,单独住在府外胡同拐角一处跨院里,此时内官来打门,小厮唤醒了他,将方剂拿给他看,他传闻是曜公子得了急病,不敢怠慢,立时在灯下细细地看了方剂,又问:“王妃如何打发你上我这儿来了?”
本来是二门内管家的婆子们,一一出去见礼。偌大的王府,各处的差事亦多,每日大事小事,亦稀有百件。朝中王妃、公主、诰命们来往,生辰做寿,婚丧嫁娶,几克日日都有,那边该送礼,那边送礼该轻,那边送礼该重,那边既要送礼亦要赴宴……中间皆要拿捏安妥,而府中诸事亦多,湘意忙了足足两三个月,幸得碧珠如左膀右臂,喜儿亦非常得力,方才将府里的诸人诸事都理顺了十之八九。
豫亲王不在的时候,喜儿就睡在外间,闻声声响忙披衣起来,问:“是谁?”
三四岁的孩子,固然犹带稚气,但是行动有礼,跪在锦垫上规端方矩地磕了头:“见过母亲大人。”湘意只感觉心底一软,忙忙扶起来,牵着他的小手,只感觉这小小人儿非常惹人垂怜,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清秀得像女孩子,倒仿佛在那里见过普通。
那药非常灵验有效,吃了药不久,孩子就昏沉沉地睡了畴昔。湘意这才松了口气,喜儿劝她:“王妃还是回屋里躺一躺吧,天都快亮了。”湘意摇了点头,说:“我再坐一会儿。”又守得半晌,见窗棂上垂垂泛白,而孩子睡得安稳,发热也退了,不由得吁了口气,带着喜儿回上房去。
小天子更加像扭股糖似的:“七叔教朕开弓吧,七叔承诺了教朕的。”
徐炳磕了一个头,退了出去。丫环已经拿了太医开的方剂出去给她看,她不懂药理,仓促看了一眼,说:“拿到外头去给赵先生看了,再煎药。”
皇太后道:“棣儿,放开你七叔,像甚么模样?莫叫你七婶婶笑话。”
豫亲王回过甚来,有几分歉然地说:“我另有事要去外头,你早些睡。”
湘意因而拿了牙箸,亲身拨了一碗粥双手捧给他,豫亲王接过了粥,也不过拨了两口,就又撂下了。湘定见他眉头微皱,倒仿佛有苦衷,不由得叫了声:“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