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盗窟？”李四维摆了摆手，“都烧了吧……烧了洁净！”
“都愣着干啥？”张家凤涨红了脸，大吼一声，快步走向了一具尸身，“龙开林，给老子搭把手!”
正说着，刘黑水出去了，快步到了李四维面前，笑容满面，“团长，我正筹办下山去买两端猪呢，趁便看看买不买获得烟……给你弄几盒返来。”
李四维也曾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但是，这倒是他第一次这么细心地察看仇敌的尸骨……那尸身被堆放在坑边就像一只只破口袋垒起来的小山!
当晨光撒遍鹰爪峰，六十六团的将士们已经吃完了早餐，一队人马缓缓地出了飞鹰堡东门，有男有女，女的天然是筹办回家团聚的十二位压寨夫人，男的就是卖力送他们回家的二十四位将士，预备营和直属连的十二位将士认得路，特勤连的十二位将士技艺好，为人沉稳。
李四维沉默，一双眼睛却仍然怔怔地望着那堆尸骨……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和他们一样吧！
“团长，”苗振华的神情也有些降落，还是轻声地安慰着，“兵匪本来就势不两立……落得如许的了局，也是他们该死！”
“老子……”廖黑牛一滞，讪讪而笑，“老子……就是这么一说，医护排的好女人多着呢！兄弟们要真故意，早拥上去了……”
李四维又望向了郑三羊，“三羊，给永年发一封电报……让他把步队带过来，兄弟们在一起过年！”
“龟儿的！”廖黑牛也叹了口气，神采暗淡，“两个多月没领过饷了……老子倒是无所谓，但是，有些兄弟还指着饷钱养家呢！”
“明白了！”郑三羊点点头，回身往电讯室去了。
一开端，将士们还能领个国难饷（抗战发作以后，各级将士的军饷在原有的根本上打折发放），火线作战英勇的军队还能领到赏钱，但是，到了武汉会战时，给李四维他们的夸奖已经变成猪牛肉了！
“这个……”刘黑水一怔，点头苦笑，“团里哪另有钱？就是从几个盗窟缴了些……其他几个盗窟加起来都莫得三千块，已经全数交给卢团副了！”
“团长……”
“嗯!”罗安然点点头，欲言又止，悄悄地感喟一声，快步往坑边去了。
廖黑牛叹了口气，满脸苦笑，“实在，老子也想抽了。”
雪方才融完，望东沟里的溪流水流潺潺，恰好洗手。
“啥事啊？”刘黑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笑呵呵地望着李四维，“有事你就直接说嘛……去城的路可远了，去晚了，明天怕是赶不返来呢！”
“是!”有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轰然承诺。
众将士一愣，轰然大笑。
张家凤踌躇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小声解释，“味道太大，兄弟们……都吐了……”
众将士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满脸惊诧。
李四维回过神来，打量了孟七一眼，悄悄地摇了点头，暴露了回想的神采，“孟七，你晓得吗？客岁早些时候，天还莫得这么冷，我和二十六师的兄弟们在大场火线打鬼子……那战壕早就被尸骨填满了，莫人有空清算，有些尸骨已经烂了、臭了……那些都是袍泽兄弟的尸骨啊!在战壕内里就是一道用尸骨垒起来的矮墙……小鬼子冲上来，我们就躲在矮墙前面冒死地打……小鬼子退了，我们就瘫在战壕里冒死地喘气……一打就是几天几夜呐！”
“好嘞!”连续指导员龙开林赶紧跑了过来。
李四维望着面前跳动的火苗，叹了口气，“一个兄弟两块大洋总发得出去吧？”
快过年了，晨光反倒比前段时候来得更早一些。
刘黑水略一沉吟，悄悄地点了点头，“不敷的话，还能够把金条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