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坊里是个女人堆,女人多的地界必然是个是非窝,弄死一个杂活丫头原也并不值甚么事儿。
沈鱼啧舌,内心冷静道一句:柳家二爷不能惹呀,不能惹。瞧瞧着景春阁里的纪氏,再再现在的温方,哪一个满身而退了呢?
柳淮扬将手中的书册移开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女人许是跑得急了,这会脸上便是红霞一片,额边模糊汗珠,将落不落,煞是敬爱。
她是满足的,她是戴德的,只是却不清楚她自个该拿甚么样的豪情回应他。
沈鱼有些顾虑也是在所不免,想她不过是外院送出去的通房丫头罢了,通房待主子爷该有甚么样的豪情沈鱼不太清楚,只是柳淮扬待她的豪情,便是个木头人也该有三分感知——他是中意于她的。
何况她通身高低只余一两银子,将将凑够她方剂上的药草,不到万不得已,她自不会冒这个险。
沈鱼将个茶盘放到那石桌上,屈膝唤了句爷:“爷。”
管事嬷嬷心狠贪财,一双利欲熏心的眼里,常日里瞧人都带着三分估计,沈鱼边幅不敷,便只拿别的来凑。
柳淮扬见她一副顾忌的模样,挑了挑都雅的浓眉问一句:”怕了?“
白术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身量还未太见长,还是是副孩子模样,见温大夫如此,不免感觉好笑。
沈鱼又细细想了想,感觉还是问得清楚点好,毕竟她身份有些上不得台面,如果会错了意,今后大师相处起来不免有些难堪。
沈鱼一早便在肚了里做下一出小九九,只筹算如有一天静婉叫人买去,离了清平坊里,她一时没有体例跟她一起出去,算需求想个万全的体例脱身的。
沈鱼低头瞧了瞧芣苢已是血肉恍惚的额头,免不得有些豪杰气短,禁不住抖了一抖,柳淮扬瞧着好笑,免不很多言一句:“你自是不消受这般皮肉之苦,爷自会换个别例罚你,如何?”
沈鱼仍旧一头雾水,却也是来不及问上一句,端紧手中的茶水,便大步走了出来。
说完便长长作了一揖,抬着道了一句:“请。”
再今后很多事情便不如何往心去了,只觉世事本就无常,最好不过的便是以稳定应万变。
把个葵扇往白术手里一塞,裙摆一提,便一起小跑着去了香雪林,哪还管甚仪态不仪态的。
沈鱼倒是听出了几分玄机,方才香雪林外,温方那一句:我惹下的错处,倒是要女人去停歇。现下倒是有了解释。
柳淮扬少见她如此孩子气的模样,心中免不得别致一番,倒是面上不带,沉了沉神采,抬手止了芣苢叩首的行动,冷然的瞧着沈鱼,复又指了指芣苢:“他犯的错处到此时也不过才将将罚了一半,你想为他讨情倒是未偿不成,余下一半你来替他如何?”
通房沈鱼这会不由细细深思一番,这些日子她也瞧的细心,她家二爷清楚对她有几分意义的,待她虽说不上如珠如宝,但也宠嬖有加。
却说沈鱼正守在红泥小炉边,瞧着火候,时不时拿着广大的葵扇扇上一扇。
沈鱼弯了弯嘴角,带几分娇羞之意:“奴婢这宗事儿,不便在旁人面前提及,请爷屏退摆布可好?”
待沈鱼走得近了,芣苢脑门上的伤已是触目惊心,地上的血迹更是让人不忍看上一眼。
又低头想想栖意园里的日子同清平坊比起来,便是天国同天国,柳家二爷——待她不薄。
只把个头一扬,颇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答允下来。
她虽是提笔可写,倒是不敢写出一手好字,开口能言,却又句句避开机锋,落到最后,卖力量的活计一点没少做下。她倒是满足,最起码没叫人贴上个标签待价而沽。
沈鱼抬眼看他,又想起前几次各种“奖惩”自心中翻个白眼,撇撇嘴,不就是拉拉小手,亲个小嘴么,又少不了一块肉,怕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