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亭里早摆放了应时生果,我与他二人坐定,便让宫女寺人远远守在十步远处,如此才放心下来。
大哥与三哥垂手而立,站在八角亭上并肩张望面前的疏胜绝景,言谈甚欢。我远远站在一旁,轻声叮咛身边的小寺人不要出声。我深知,这天一见,下次又不知何时了。
我想着,毕竟是去见三哥,即便光阴将我们的身份窜改,但兄妹亲情却始终变不了的。
“通敌文书方面,你放心。”三哥将茶杯放下:“当日卖粮签有和谈,孟翰之刚看完他的副将俄然出去陈述,我的人趁机将最后一页换成了通敌文书的末页。他怕被人发明私卖军粮就仓促签了。以是,署名确切是他亲笔。至于文书内容,”三哥滑头一笑:“自有军中细作为他写了。”
三哥端着一盏窑变釉双卷草耳杯渐渐饮着,大哥与我说些前朝之事。我只温馨听着,间或扫一眼身边的三哥,他似是在听,却又没有听的神情极安宁,我不由就笑起来。
三哥笑了笑:“孟翰之那里晓得,他的副将虽对他唯命是从,却早想取而代之。”
“朕要治她极刑,不是因为孟翰之。”他长叹一口气:“有些事朕今后会奉告你。你只要晓得她是死不足辜就好了。”他拉起我,又细细看着我:“你我好不轻易丢弃前嫌,就不要为一些畴昔的事伤怀,牵出心底的伤痛了。”
“遥,”我的脸微微发热:“我备了茶点,要不要用一些。”我朝搁在长榻上的一块锦缎扫了眼,持续道:“臣妾另有一点事没做完。”
“孟家虽犯了大错,但丽妃无辜。若在官方,我们共侍一夫就是姐妹。帮一帮是应当的。没甚么值得不值得。”我的手指导上沈羲遥的眉心,悄悄地揉着:“皇上,”我踌躇了下小声道:“臣妾听闻,皇上要治她极刑。”
不一会儿便将图样完成,沈羲遥提起朱笔,略一思考写下:“片辞贵白璧,一诺轻黄金。谓我不愧君,青鸟明赤忱。”
大哥看了我一眼,意义清楚。我笑了笑:“这类事我不好拦。”叹一口气故作委曲道:“谁让我是皇后呢?”
我正欲上前,就见大哥与三哥膜拜下:“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小民拜见皇后娘娘。”
扇子连夜赶工,终究在兄长觐见前做好了。锦缎扇面,红木扇骨,下垂一绦墨蓝色流苏,中间坠一串阖田白玉制成的五谷。扇面上尽一丛沉甸麦穗,金黄的光彩衬在光亮的白锦上,极是夺目。
我看着他的眼睛,内里的女子笑容淡如烟波,柔如春水。我点了点头,轻声道:“皇上,臣妾晓得了。”
我迷惑地看他一眼,他笑而不语。宫女将卷轴细细拉开,我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温馨地站在一丛杏花后,看三哥面如冠玉,眸似朗星,大哥沉稳慎重,带了可贵的安闲笑容。我闻声他们在吟诗,句句佳妙,不愧为两届状元郎。
现在我凝神看去,这画面有了窜改。
我不由双手护在身前,有泪悄悄滑过脸颊。
他扶我起来,眼波里有点点星光:“谢甚么,若论起来,朕还是他妹夫不是?”
三哥先转头,有那么一瞬,我似是回到了在凌府的日子,面前漾漾湖水衬进他的眼底,化做金光点点。
我赧然一笑:“皇上谈笑了,君臣就是君臣,窜改不了。”
以是,整幅画上最惹人谛视标,必然是阿谁站在我身边的男人。他一袭简朴青衫,戴青玉冠,丰神俊朗,身姿超脱,眉眼间尽是笑意,整小我如谪仙般。他腰上挂了一枚玉佩,是一枚祥龙出海羊脂白玉佩,画师画的邃密,一眼便可认出这玉佩只能是上用。
沈羲遥看向我的目光中有哀痛、怜悯,乃至另有一丝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