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三姐何时回京的。”我又问道。
我用金汤勺悄悄搅动碗中晶莹透白的粥，那粥里披收回缓缓醉人的香气，想来必是清甜爽口的。我用余光悄悄看一眼惠妃，发明她虽与中间人谈笑着，可余光也一向落在这碗上。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晓得向云间没？
此时我半倚在烟波亭里，看着一池碧水在月色下如脉脉水银活动，有珍珠般津润详确的波光在眉间轻荡，好似心底漾漾的回想，委宛而隐涩。
“皇上待你可好？”沉默了半晌他又开了口，不等我说话又自语道：“想来定是好的，本日宴席上……”
我朝他轻柔一笑，取下赤金牡丹耳环，将这一对狼牙耳环戴上，末端看着他：“可有回鹘女子之感？”
惠妃再施一礼，我便走了出去。
他还是穿戴紫金窄身螭云纹的箭袖衣袍，不持灯的手上握了一只玉笛，看到站在一旁的惠菊时一愣，目光如火把般投进亭中，人却站在原地，不断翻转着那只玉笛。
但是，如果不去曲意巴结沈羲遥，本日的我或许还在那金丝笼般的养心殿夹室中，甚么都不是，永久没法报恩，以及报仇。
惠妃的目光久久落在轩儿身上，半晌道：“二皇子这般敬爱，难怪皇上喜好的紧呢。”
同时，天子大赦天下，减免官方徭役税赋的圣旨一公布，举国欢庆，万民戴德戴德。沈羲遥又许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为嫡子的出世庆贺，而与嫡子同日出世的婴孩，官府每户发纹银二两以示道贺。又有澄城在轩儿出世前一日傍晚呈现大星东陨，光芒如月的吉祥，更是给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增了很多“天命所归”的吉利。
一人闲坐了半晌，惠菊和小喜子被夜间冷风吹得瑟瑟颤栗，我也感到层层的凉意，是由心底而生。
我心头一暖，为我二哥，也为这完竣的良缘。
我看着席下的演出，间或扫眼席间的女子们，她们看得非常兴趣勃勃，相互扳谈着满面笑容，看起来比我还要欢乐。我与怡妃对视一眼，相互是了然的笑容。
他仿佛只是偶然，我却惊了一惊，羲赫的面色微微惨白，但仍强做笑容答道：“小皇子这般聪慧敬爱，出世时又有诸多吉祥，是我大羲之福。”
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主动忽视掉她对两个孩子的称呼，只风雅地笑着：“那就好，本宫得空去看看晟辕。”
“你感觉这孩子像谁？”沈羲遥眼睛虽笑着，可这笑却没进到眼底去。
我抬眼看惠菊，她轻声道：“奴婢去看看。”
“辛苦你了，在蛮荒之地委曲了那样久。”我鼻尖微酸，声音也有悄悄的颤抖。
二姐静柔，先帝齐妃所育，嫁了簪缨大族的宗子，伉俪琴瑟和鸣，是京中一段嘉话。
羲赫敛去笑意，欲上前却止住了。我见他退到亭外，满眼不舍与不甘，却仿佛也只要离我远一点才气按捺心底的欲念。
不久馨兰返来了，“回娘娘，奴婢在长街上碰到张总管，已经在外间了。”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李白：《七古，把酒问月》）
“本宫去看看小皇子。”我浮上和顺笑容，用一样的和顺的语气对皓月道：“月朱紫，本宫看到你就想起往昔来。本宫记得你最爱吃白果粥。”眼波一转，指着面前红玛瑙镶金碗道：“玉梅，将这碗粥赐给月朱紫。”
“看我？”我不由迷惑道。
“小王恭送娘娘。”他的声音低低传来，相较之前在宴席上，多了些轻巧。
夜色茫茫，月色如水。虽入了冬，却并不酷寒，反而氛围间活动的凉意令人身心明朗。我心中一动，便朝御花圃走去。
现在看来，那终不过一场春梦，了无陈迹了。